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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家有小孩子半夜鬧騰,遠比趙大娘要早發(fā)現(xiàn)動靜,還聽到那些人中有人說了一句話,并非胡語。而后的事卻與趙大娘家相似,別人騎馬荷刀,來勢洶洶,他們自顧不暇,只怕孩子的哭鬧驚動了那幫人而惹禍上身,只顧著躲了,天亮出門時才見羅家被殺的慘象。當日的鄰居不敢再在那里居住,都迅速搬離,散落在了醴曲各處。幾人出來時看著天色尚早,還能趕去下一處,便想馬不停蹄往下一處趕去,別人倒還罷了,柳城只說腳腕疼痛,需要歇息,朱離也不好強迫他,好在另一家離醴曲鎮(zhèn)較近,幾人便又回鎮(zhèn)上尋找住處。☆、尋訪舊事(三)說是時間不晚,駕車到鎮(zhèn)上時天色也已擦黑了,幾人在酒樓叫了些吃喝,說了幾句今日得來的情報,但看柳城說了一句證據(jù)尚不足,便借著腳腕疼不吱聲了,剩余幾人也沒再提這個話頭。朱離只吃了幾口小菜便放下了筷子,烏??此麜r他笑著低聲在烏桑耳邊解釋了一句沒胃口,烏桑沒說話,但也只吃了幾口便放下了。前一晚在客棧被人擾了好覺,今日便另找了一家,各自回房前柳城叫齊了眾人,“那些胡人沒得到想要的東西,是不會罷休的,咱們今晚還得留出一個人來巡邏警戒!”有人附和,卻也有人反對:“今日大家都累了,單留一個人在外面巡邏,那些胡人人多勢眾,又擅長使毒,更加不利,倒不如咱們住的近些,晚上睡覺警覺些的好!”烏桑正要說話,被朱離拉了一把,他只對著柳城道:“柳爺?shù)膿牟粺o道理,不過胡人的目標是烏桑,他們在這里異國他鄉(xiāng),不會想惹上麻煩,各位德高望重,他們不敢為難!”他見柳城盯著他的目光有些陰沉,便又道:“各位請放心,晚輩會留心的?!?/br>柳城看著朱離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前一晚烏桑差點造人暗算,這一晚朱離說什么也要和烏桑共處一室,他往門口挪椅子的時候烏桑拉了他一把:“你睡床?!?/br>烏桑看著朱離眼里一閃即逝的猶疑,沉聲道:“我站著也能睡著?!敝祀x牙齒磨著唇內的細rou,搖了搖頭:“我們都睡床。”烏桑有感于朱離鄭重的模樣,他雖不動聲色,但兩人在一張床上躺著的時候,他卻自覺與朱離隔了兩臂的距離,躺的格外安和平靜。朱離卻翻騰了幾下,問:“十年前你倒在我馬車前頭時,追你的人里有楊行天么?”烏桑聽著他含糊的聲音,怔了一下,朱離已靠了過來,擠在他跟前,手摸索了著他手上捏了一下:“我知道你不想提這事,可是我們在這里這樣問下去,恐怕難有更有利的證據(jù)?!?/br>烏桑任由朱離挨著自己,他知道這是朱少俠出于義氣的安慰,但也在這安慰里覺出未曾有過的平靜:“是,那時我已跑了一天,跑不動了。”朱離的聲音里都聽得出困意來:“那時趕車的車夫還在我家做工,他見過那群人的模樣,他那里說不定有線索,這里若問不出結果,就只能去問他了。”烏桑嗯了一聲:“別想了,睡吧?!?/br>朱離撐著眼皮看了烏桑一眼,眼里一點神采也沒有:“我怕睡著了,胡人過來。”他揉了一下眉心支起半個身子:“我們說說話吧。”他困得支撐不住了,不說話不想事情就會睡過去。烏桑也支起身子,與朱離對坐著,目光落在他臉上:“說什么?”“什么都好,羅家的事,楊家的事,的事,十年前你為什么不告而別?你怎么去了蒼霞山?蒼霞山的事……”烏??磿r朱離幾近喃言,眼皮只撐開一條縫,在等著自己說話。“羅家的事……”烏桑頓了一下,或者只有這時候才能說出來,朱離困成這樣,今晚聽了,明天就能忘了吧。他垂下眼瞼看了一眼床鋪上:“其實我并不是羅家親子,而是趙大娘說的,那個給烙餅也不敢要的小奴仆?!?/br>朱離聞言瞬間便坐直了,睜大了眼睛看著烏桑,卻說不出一句話。烏桑不知作何反應,想對朱離笑一下,也難拼湊出一個笑容來:“我從記事起就在羅家。羅家待我……羅家總算養(yǎng)活我一場,沒叫我餓死街頭。楊行天帶人殺進來那天我睡在門房,他們只往院子里沖,才漏掉了我,我看著他們殺了好幾個人,才想起該跑!”烏桑停了一下,艱難地咽了一下,嘴里干的要冒煙:“他后來追出來,應該是發(fā)現(xiàn)羅家少了一個人?!?/br>朱離挪過來坐在了他身邊,大概實在無言安撫,他沒說話,只是跟他挨得很緊。朱離的手就在烏桑膝頭,朱離的手長得像是姑娘的手,真正的指如蔥根,手背上也有層軟rou,伸直時骨節(jié)處又淺淺的窩,他手心練劍磨出的繭子和手背上的柔軟簡直難以匹配。烏桑揪著自己的衣襟,才沒有握住朱離的手。“我們在胡地為奴時,是在拓耶將軍府上,羅家那時有頭有臉,掌管內院,將軍總摩挲把玩,羅家才以為那是至寶,盜了跑路,往回逃的那一路上,后面胡人追的緊,生死一線,他們還是一有空就捧著那本書看……”朱離輕輕哼了一聲,烏桑側頭看時,他已合著眼睛,呼吸均勻,像是睡著了。烏桑沒再說話,靠坐著等了一陣,見朱離沒了動靜,才拉著朱離躺好了。朱離從始至終都沒有醒來,烏桑手指搭在朱離手腕上試了一下,也試不出所以然來。烏桑沒再睡,抱膝靜坐,直至聽到外面輕輕一響,他已披衣而起,如一頭敏捷的豹子般跳下了床追了出去。他不放心朱離,出門時聲響巨大,同行之人的屋子緊鄰著,有人聞聲起來往他屋里走去,他才拔腿追了出去。這夜只有半輪弦月,視物不清,追人卻夠亮了。前面青衣的人影好幾個,追過岔路時卻分成兩股,往不同的方向去了,烏??床怀龆四?,只隨意追了一撥人,但不過一陣,往另一條路上跑的人影卻從后面趕了上來,有人喝了一聲,是胡語,烏桑停了下來。那人在月光下看著烏桑的面容,看了好幾眼,烏桑眼風如刀掃視過去,那胡人才移開目光,往后退了一步,話語生硬,態(tài)度卻算客氣:“朋友,我們做個交易?!?/br>烏桑沒搭話,長劍出鞘,直往那人刺了過去,那人不防,退了好幾步,才祭出彎刀與烏桑戰(zhàn)在一處,對方人多,將烏桑團團圍住,但那人卻喊了幾句,烏桑聽懂了其中意思,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收劍立住。那個人用的胡語,喊得卻是“不許傷人!”烏桑停了手,那人便也揮手制止了手下人的躁動,他用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