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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離想到顯赫人家的門口立著鎮(zhèn)宅辟邪的石獅子,他和烏?,F在權做了一回這家客棧門口的石獅子,他想起那石獅子憨態(tài)可掬的模樣,不覺低低笑了一下,往烏桑那邊看時,只見烏桑正側頭看著自己,眼神里映著兩點光,像是兩點火星迸濺到他臉上,他覺得有些臉熱,硬問了一句:“你還難受么?”烏桑也別過了頭:“不難受了?!?/br>“要上去睡么?我在這里守著,你可以放心的睡一會兒?!?/br>“不用,這里很好?!睘跎Q院喴赓W。朱離看烏桑又合上了眼睛,他也靠著客棧墻壁閉目養(yǎng)神,這樣像兩頭客棧門口的睡獅。到底路上辛苦,這樣靠著墻壁竟然也能睡著,直到客棧小二早起,去后院給馬匹添置草料,朱離才聞聲醒來,見烏桑正揉著眼睛站在兩級石階上,望著此時還空寂的街道,臉上神色有些茫然,他翻身站起來伸了伸筋骨,“你……”烏?;剡^頭來,不等他問完:“不難受了!”臉上的茫然像被清風卷走的云彩不見了。朱離笑著點了點頭,兩人進客棧門時正碰上一位同行之人出門,朱離笑著招呼:“胡爺好早!”那一位伸手扶著有些花白的胡子,笑呵呵地:“人老了瞌睡便少,硬躺著倒不如出來活動筋骨!”他往朱離臉上瞄了一眼:“朱少爺在外面守了半夜,辛苦了!”朱離笑了笑:“晚輩請各位前輩來的,自當負責各位前輩的周全,算不得辛苦?!?/br>那位胡爺爽朗一笑:“你是個好孩子!”他去活動筋骨了,自始至終也為看烏桑一眼。朱離和烏桑回去洗漱一番,他出來時各人都已在大堂擇定位置坐好了,有人招呼了一聲:“客棧的早點只有白粥,我看著街上有賣包子點心的,要了一些!”朱離笑著道謝,不一時早飯端上桌來,柳城撩起眼皮看了朱離一眼:“烏桑呢?”朱離只聞著放在旁邊的一屜小籠包里一陣辛辣的姜味,他一邊答柳城的話,一邊趁著別人不注意將那屜包子和自己面前的那一屜掉了個個兒:“他就來?!彼捯舨怕?,烏桑已走了過來,坐在他旁邊時,他看見烏桑臉色有些不正常的白,礙于有人在場,他沒再問。眾人正要動筷,忽聽門外叫嚷聲起,只見對面街上一個老漢一邊說著什么,一邊護著一個小女孩兒往屋檐下退,幾個身形高矮不一的人正一步一步緊逼,嘴里不三不四地罵著,朱離看地眉頭微蹙,那幫人卻已一把從那老漢手中拽過了那小女孩兒,老漢要去搶時,被人一腳狠狠踹在了地上。客棧里的幾個人看不過眼,都站了起來,那邊也圍了幾個早起趕集的路人,都在指指點點,卻沒人敢上前阻攔,這倒縱容了那幾個漢子,一人不顧小女孩的哭鬧,拖著小女孩的頭發(fā)往前拽,剩下的幾個一邊笑著一邊使勁地將那翻身起來的老漢又踹到在地。朱離握劍在手,已走了出去,烏桑在桌邊踉蹌了一下,跟了上去,剩余幾人看那幾個漢子存心玩鬧一般,笑嘻嘻盯著那老頭,只等那老頭站起來時才一腳將人踹翻在地,都已忍耐不住,紛紛起身出門。地痞無奈最是欺軟怕硬,對付那老頭時一副嘴臉,看朱離相容俊逸,說話又平緩,還調笑了一句,但看著烏桑神色,都有些愣怔,只是還能強撐,再看著從客棧里絡繹而出的幾人都神色不善,提劍在手,他們立即就要開溜。卻被柳城堵住了,教訓了一通才放走。朱離摸了摸那老人被踹的地方,好在骨頭都沒斷,他才摸出一些散銀子交到老人手里,打發(fā)他們走了。回去時正見一個伙計從他們一桌抬起頭來,看見他們時笑了一下:“老板說各位爺行俠仗義,叫人佩服,這粥都涼了,著小的換上熱的來。”他一邊說著一邊往眾人面前的碗里盛了些熱粥。朱離道了聲謝,喝了兩口白粥,直覺胃里一陣翻騰的惡心,想是近日勞累,未曾歇息好,他也無心再吃那姜味沖天的包子,只在烏桑面前的蒸屜里取了一個素包子咬了兩口,才覺好受了些,這才低頭喝了半碗粥。眾人吃過早點,已近卯時末,這才牽出馬車,一路打聽著去尋舊日羅家的鄰里。☆、尋訪舊事(二)聽聞他們打聽羅家舊日的鄰居,醴曲鎮(zhèn)里人年輕些的一臉茫然,直問是哪個羅家,上了些年紀的卻是一臉疑惑,直問他們是羅家什么人,怎么十年過去才來問詢。朱離笑容可親,只說是遠親,多年沒有羅家音訊,最近才得了一點線索,先來探問,這般輾轉半日,才問到一戶從前住在羅家隔壁的人家,這戶人家如今搬到了醴曲鎮(zhèn)外的村子。雖然路遠,但有了線索,眾人都精神鼓舞,朱離要做東,請眾人在醴曲有名有望的酒樓里小聚,以慰勞眾人半日辛苦,眾人都欣然前往,柳城縱使不愿意也不能在臉上擺出來,只能笑呵呵和幾位同伴寒暄著進了酒樓。飯罷烏桑在朱離之前擲出了銀子付了賬,朱離也不與他爭,只在去醴曲鎮(zhèn)外的馬車上問烏桑:“你有多少銀子能這樣揮霍?”烏桑想了一下:“我才下山,銀子不多,大約三百兩。不過,還剩下很多!”朱離問的哪里是具體的數目了?烏桑竟也不知藏財,就差把日常花費都報上一遍,他難掩笑意:“那也該節(jié)省些!”烏桑大概才反應過來朱離問的不是他真有多少銀子,有些赫然:“我使錢不多!”他看著朱離的笑臉,只見朱離眼瞼下隱隱一道極細的青線,烏桑心里一驚,直湊近朱離:“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朱離倒嚇了一跳:“怎么?”烏桑神色沉重而認真:“有沒有?”朱離放輕了聲音:“有些……惡心,并不嚴重,大概是飯菜不合胃口,怎么了?你不舒服么?”烏桑重新靠了回去,聲音有些沉:“我只覺得有些累,并無大礙?!彼麑⑷粘5娘嬍诚肓艘槐?,心里疑惑叢生,卻沒再說別的。朱離掀開車簾望著外面閃過的田野樹木,“這事很快就能了結,到時你回蒼霞山,就可好好歇上一歇!”他說著回頭看烏桑:“到時還可收回這買賣的另一半銀子!”他也是聽說,上蒼霞山做買賣,先付一半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若事不成,也不退回定金。烏桑嘆了口氣:“另一半銀子是領主的,我該拿的,都已經拿完了?!?/br>這是烏桑說過的話中,情感最強烈的一句,悵然不加掩飾,朱離笑得靠在車壁上:“才說你不使銀子的!”烏桑也笑了一下:“銀子總是好東西?!?/br>朱離嘆息似的:“你竟如此愛財!”車程似乎極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