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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傳信就敢直接推開御書房門進來的除了那個盛寵后宮的昭妃娘娘也不可能是其他人了。 陳公公臉色變了一瞬,忙收拾好神色,殷勤地迎過去,腆著一張笑臉,“昭妃娘娘,您怎么來了?” “喲,”昭妃鳳眼瞥了他一眼,目光落柴顯身上,眼波轉(zhuǎn)了轉(zhuǎn),端得是風情嫵媚,“怎么著?本宮還不能進陛下這御書房不是?陛下只要點個頭,臣妾日后再不眼巴巴地過來討人嫌了?!?/br> 柴顯就愛看她這耍性子的小女兒家模樣,一張崩著的臉情不自禁笑起來,緩緩起身,親自將她牽到龍案旁坐下。 “愛妃說哪里的話?朕什么時候嫌過你?”柴顯輕拍她的手背安慰。 陳公公暗自抹了一把汗,賠著笑臉退到一旁。 這后宮的人換了又換,卻沒有人及得過昭妃,風塵又不風塵,知禮又不知禮,嬌蠻卻不過火,總能將陛下吃得死死的。 果然吶,花樓調(diào)教出來的女子,這些狐媚子手段著實耍得再好不過了。 陳公公垂頭盯著鞋尖,心底暗忖,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引得這活祖宗過來了。 “今兒是鳶兒哭著說想念父皇了,臣妾就帶著鳶兒過來了?!?/br> 她一說完話,奶娘就抱著個生得精致可愛的三歲小童過來請安。 “爹爹。” “抱?!?/br> 小童一口奶音,扎著揪揪頭,兩只肥嘟嘟地小腿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伸出胳膊要人抱的模樣簡直讓人的心幾乎快融化了。 柴顯起身一把將他抱起來,“鳶兒,想爹爹了?!?/br> 小童咯咯咯笑起來。 柴顯的情緒被感染,跟著肆意大笑起來。 昭妃娘娘輕輕搖動著美人扇,看著父慈子孝的一幕,用扇子掩了掩,嘴角弧度微諷。 瞟見案幾上的畫冊,昭妃娘娘微怔一下,瞧見了畫中的女子,旁邊用小篆題著“庶吉士胞妹阮呦”。 她多看了畫中人幾眼,嘴角忽然翹了起來。 原來這就是大人喜歡的姑娘。 昭妃娘娘緩緩開口,“鳶兒總愛纏著臣妾讓臣妾說陛下從前行軍打仗的事,臣妾見識短淺,哪里知道那么多,臣妾只知道陛下征戰(zhàn)南北,最是英勇無畏?!?/br> “這行軍打仗的事還得陛下跟鳶兒說,不然臣妾會被惱得睡不好覺?!?/br> 說完,她又抬眸輕輕睨了一眼柴顯,“臣妾也想聽聽,畢竟....陛下的從前都沒有臣妾在身邊?!?/br> 柴顯神色柔和,抱著鳶兒坐了下來,笑著看昭妃,“行,朕今日有空,便將以前行軍打仗的事說給你們聽?!?/br> 陳公公識趣地退了下去,將門拉上。 他守在門口聽見屋里的歡聲笑語,不由得咋舌,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聽過陛下這樣開懷大笑了。 日頭漸漸變暗,殿內(nèi)傳來柴顯的喚聲,“陳生?!?/br> “奴才在?!标惞槔赝崎_門。 “去將朕的皇城輿圖取來?!辈耧@說這話的時候還在逗弄著八皇子。 江公公頓了一下,瞳孔震動。 皇城輿圖。 那是自古只有君王能看的,皇城的每一處防守關(guān)卡和密室,每一條街道胡同全部都真真切切地描摹在牛皮紙上。 陛下他竟然要給一個三歲小兒看皇城輿圖。就算他看不懂,這件事也足以讓幾位成年皇子驚恐了。 “那臣妾退下了?!闭彦锬镆渤粤艘惑@,沒想到他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 “愛妃留下。”柴顯叫住她。 “臣妾可以留下?”昭妃娘娘眨了眨眼,眉眼間有幾分天真之態(tài)。 “朕離不得你,”柴顯牽著她的手,“只有你在的時候,朕才會覺得舒服?!?/br> “臣妾知道了?!?/br> 昭妃掩面笑,手指輕輕碰了碰腰間系著的一枚荷包。 江公公睜大了眼睛,久久回不過神。 荒唐,太荒唐了。 第100章 夜里突然下起暴雨, 水珠在屋檐匯聚成流,順著低洼處嘩啦啦淌下, 敲打在窗外的梧桐葉上, 發(fā)出一聲聲悶響。 墻角金獸嘴里吐著裊裊白煙。屋子里的人在濕悶的空氣中按部就班坐著手中的事, 未發(fā)一言。 屋子里很安靜, 趙乾被悶得有些難受,去打開了窗戶,清爽的風吹了進來, 稍稍能緩過氣。 不遠處有熟悉的人影過來, 漸漸靠近, “叩叩叩”外面響起敲門聲。 圖宴推開門進來,神色凝重。 “大人,宮中傳消息了?!?/br> 趙乾皺起眉頭, 茫然地看著大人接過那張薄如蟬翼的紙,神色忽然沉下來。 “都出去?!贝笕说穆曇舨粡屯盏膽新菓C怒, 緊張....甚至驚慌。 什么事會讓大人驚慌? 趙乾沒能來得及看大人的神色就被攆了出去,門關(guān)上的一瞬間,只依稀瞥見那捏造紙的指節(jié)泛白?!?/br> “封昀?!标戦L寅緊抿著唇, 黝黑的眸子克制不住的殺意,捏著紙片的手輕輕顫栗著。 圖宴第一次見如此慌亂的他。就連當初替柴顯擋箭命懸一線都不曾吭過一聲, 如今卻為了阮呦的事方寸大亂。 圖宴深吸了口氣,“大人,如今就是理由么?” 陸長寅抬眸看著他。 圖宴與陸長寅對視, “當初您不是說,如若阮姑娘有更好的選擇,您沒有理由困著她。” “如今不就有理由么?” “您舍不得傷阮姑娘,但這世上,除了您,還有誰能護得住她?” “阮姑娘待在您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他希望大人至少能有一次抉擇,是為了自己,而不是為了陸家。 陸長寅怔楞住。 屋子里靜悄悄的,只聽見外面雨珠濺落在地面又炸開的聲響,悶悶的,如同重鼓,一下又一下打在心房上。 許久,磁沉的聲音才打破屋子里的寧靜。 他問,“是嗎?” 圖宴看著那雙眼睛,那雙黑眸有著迷惘和不確定,還帶著隱隱的期盼,小心翼翼的求證。 圖宴心中一酸,他篤然點頭,彎了彎唇,笑得真切,“是?!?/br> 陸長寅眸中的光一點點亮了起來。 是啊。 他有理由將她留在身邊了,哪怕只是近一點也好。 他很想她。 — 三伏天,燥熱難耐,阮雲(yún)卻一身冷汗地從紫宸宮出來,許是他面色實在不好,腿又因為長時間跪地而酸麻了,甬道上路過的三三兩兩宮女朝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阮雲(yún)抬起頭看了看前方的路,兩排的柳樹枝條無力地垂著,斜陽傾瀉,將宮門的邊框描摹出一圈金色光暈,陽光刺目,他覷了覷眼睛,屏住呼吸,邁著沉重的步伐挪出去。 阮雲(yún)知道自己現(xiàn)在臉色很不好,他不能現(xiàn)在就回去,一旦回去,必然會引得李氏和呦呦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