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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便對了，”張顏眉眼舒展，笑起來，“姑娘當(dāng)我是朋輩，我走姑娘身后三步之遙可好？”

    阮呦眉梢輕輕蹙起來，心底因著他癡纏隱約有些不舒服，卻也知曉拒絕不得，這并不需要她拒絕與否，她便是拒絕了，他要跟著，她也沒法子，且兩人如今在說婚事，不論如何，她都沒有將關(guān)系弄僵的必要。

    張顏的話看似溫和軟弱，實在卻是在逼迫她，外軟內(nèi)硬，根本不給她選擇的機會。

    “那便多謝公子。”阮呦嘆了口氣。

    她聲音細細軟軟的，雖然帶著點悶氣的感覺，但外人并不能察覺出她在生氣，反而覺得嬌憨好聽。

    “不、不用多禮。”張顏結(jié)結(jié)巴巴道。

    第76章

    身后忽然響起一聲巨響以及呼痛聲, 阮呦驀地轉(zhuǎn)過頭，就見張顏已經(jīng)栽倒在地, 神色痛苦地抱著腿。

    “張公子, 你沒事吧？”阮呦吃了一驚, 忙過去。

    張顏嘶一聲, 吸了口冷氣，見她過來問，強忍著疼, 寬慰著道, “無事, 是在下方才走路失神摔著了?！彼州p按著褲腿，想畢膝蓋那一處已經(jīng)破了一大塊皮，磨得生疼。

    他瞟了一眼路面, 清灰石板鋪的馬路整齊又平穩(wěn)，并沒有什么坑坑洼洼的地方，也是奇了怪, 方才他好好走著，忽然膝蓋像是被人用錐子戳了一下，疼得他腿一軟, 直接跪倒在地。

    “張公子受了傷還是先回去罷，就不必送我了, 我去尋個馬夫?qū)⒛闼突馗??！比钸系馈?/br>
    “無事，無事，”張顏臉倏地一下紅了, 想起他娘的話，他忍著痛楚站起身，“我一個大男人，不過一點皮外傷罷了，哪里有那般嚴重，還是、還是先送阮姑娘回去?！?/br>
    阮呦見他臉色分明白了幾分，額頭還冒著冷汗，顯然是在逞強，但又怕傷了他的面子，只好猶豫著，“那好吧，張公子若是覺得疼了就不要勉強。”

    “姑娘將在下想得太弱了。”張顏揉了揉腿，若無其事道。

    阮呦只得作罷。

    原以為就這般平安無事，路過一間茶樓時，不知怎地，忽然一盆水潑了下來，不偏不倚正好澆在張顏身子，頃刻間，張顏連著頭發(fā)和衣裳都濕了個透，青澀俊秀的書生瞬間成了落湯雞，眾目睽睽之下分外狼狽，路邊的人見了都哄笑起來。

    阮呦就在他身旁，并沒有被水濺到。見張顏發(fā)梢還滴著水，方掏出手帕想替他擦拭，酒樓里一個掌柜模樣的人就立刻拎著店小二的耳朵沖出來。

    掌柜揪著店小二點頭哈腰地道歉，“這位公子，對不住，實在對不住，都是這廢物眼瘸，也沒看見下面有人就潑水下來，誤傷了您，實在是慚愧。”

    “公子有什么要求盡管說，本店全部滿足，就當(dāng)做對公子的賠禮，還望公子見諒?！?/br>
    張顏見出了這么大的丑，原是想發(fā)怒，只是掌柜的道歉態(tài)度誠懇，他自詡有讀書人的風(fēng)度，周圍又有這么多人看著，只能咬牙忍住，“不用了……”

    發(fā)尖的水從額頭滑落下來，帶來一陣無法言喻的臭味，張顏臉色頓時青了青，“這、這是什么……什么水？”

    那店小二低著頭，扭扭捏捏道歉道，“公子，是、是洗腳水?！?/br>
    “噗，”圍觀的人群中有人沒忍住笑了出來，緊接著便是接二連三的憋笑聲，到后來是有些放肆的笑聲。

    阮呦見張顏的臉色由青轉(zhuǎn)白又漸漸變紅，心中不忍，叫客家借了帕子出來，走上前遞給他，“張公子且擦擦吧，天還寒著，別著了涼才是?！?/br>
    她聲音柔柔的。

    那雙眸眼尾天然上翹，此刻映著他的影子，頃刻間，心中的怒意就散了些許，只剩下窘迫難安，張顏伸手接過，垂頭道，“多謝阮姑娘，讓你笑話了?！?/br>
    “人都有諸事不順的時候，否極泰來，張公子無須多想，你快些回府換身衣服罷，不然著涼生了病，倒是我的罪過了?！比钸系?。

    “既如此，阮姑娘就恕在下不能相送了。”張顏也覺得身上涼颼颼的，此刻只想回府去，便抬手道歉。

    阮呦心中松了口氣，垂頭抿著唇，“無事?！?/br>
    直到看到張顏上了馬車，她才真正放下心來，若今日張顏真當(dāng)送她回了阮家，只怕她是有口也說不清了。

    娘她們也會覺得她愿意嫁他，周圍的鄰居也會覺得她與張顏有什么勾搭。

    不是他不好，只是她并不想嫁罷了。

    至少現(xiàn)在不想嫁。

    阮呦見那馬車越走越遠，嘆了口氣，牽著阮惜往回走。

    然而在她轉(zhuǎn)過身離開時，那輛馬車忽然像是發(fā)了瘋一般，騰然而起，連帶著整個馬車在街道上橫沖直撞，疾馳飛奔而去，街道上響起行人驚慌的尖叫聲。

    阮呦愣住，久久回不夠神，心中忽然對張顏生氣同情之情。

    他今日當(dāng)是犯了太歲。

    有些過于倒霉了。

    阮呦牽著阮惜回去的路上，撞見勾肩搭背的趙乾三人，她稍愣一會，猶豫著要不要打招呼，正打算躲開就見趙乾幾人的視線撞了過來。

    他們還穿著華麗的服飾，咧著嘴笑得燦爛，朝阮呦招手，笑得燦爛，“阮姑娘?！?/br>
    阮呦躲不及，只好笑著打招呼，“趙大哥，魏大哥，宋大哥……”

    “好久不見?！壁w乾道。

    明明只是幾日未見罷了。

    “今兒在下有幸來討食？”趙乾笑得吊兒郎當(dāng)，目露期待。

    見他一幅饞樣，阮呦憋不在輕笑出聲，她抬眸，眉眼彎彎，“幾位官爺想吃了，只管來，阮家隨時恭候?！?/br>
    —

    走在阮呦身后的三人互相攀著咬耳朵。

    “第一步做完了，第二步呢？”

    “第二步，自然是刷好感咯?！壁w乾露出白恍恍的牙，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隙。

    既要刷大人的好感，又要刷他們錦衣衛(wèi)的好感。

    當(dāng)阮呦帶著三個錦衣衛(wèi)回來的時候，阮家已經(jīng)沒有什么大驚小怪的了，畢竟趙乾幾個也算熟面孔了，只是在三個人笑瞇瞇地朝著李氏幾個問好，恭謹有禮地叫著“伯母好，伯父好”的時候，幾人還是大吃一驚，半晌回不過神來。

    就連阮呦也驚了一下。

    “姑娘這般吃驚做什么？”趙乾笑著問。

    阮呦回他，“我還從未見過你們這般……有禮，覺得有些怪怪的。”

    “阮姑娘，咱們做錦衣衛(wèi)的一向都是很有禮的，”宋悟不服，“咱們?nèi)コ夷萌说臅r候，都會提前大呵一聲’錦衣衛(wèi)辦案’ ，之后才動手呢?！?/br>
    “這怎么叫有禮了？”阮呦瞪大眼睛，黑晶晶地眼珠子看著他們。

    “這是告訴別人咱們的來歷，先禮后兵，這不就是有禮嘛?！壁w乾解釋道。

    阮呦噗嗤一聲，捂著嘴笑出來，杏眸彎成半月形，明眸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