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的地方，他破天荒拍了拍獄警的肩。

“沒有正確答案?！?/br>
他對老張這么說。

……

最先發(fā)現(xiàn)情況有問題的，是一位記者。

當然，所謂問題是和理論上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現(xiàn)象相比。

畢竟在理論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早上八點多，上班高峰期，那么應(yīng)該有很多人開始繼續(xù)投票。

可是實際中發(fā)生的事情卻和理論不符。

天亮這件事對投票來說沒太大影響，網(wǎng)站投票窗口的數(shù)據(jù)依舊保持一種緩慢上升的速度，但并不快，起碼比想象中要慢了很多。

暗網(wǎng)那邊倒是一邊倒的反對，畢竟想看血腥戲碼的人才不會滿足于此。不過現(xiàn)在誰也不會在乎那些陰暗生物的意見了。

沈平打開辦公室電腦，邊啃三明治邊開始查看政府投票網(wǎng)站分時記錄的數(shù)據(jù)。

他是個非常敏銳的人，一看到數(shù)字就覺得有問題——

總投票人數(shù)為5561120人。

是：3559117

否：2002003

仍有64%民眾選擇應(yīng)該以四名罪犯生命換取治療方案和活命機會。

雖然五百五十萬本身已經(jīng)是非常大的數(shù)字，可離七千七百二十萬三省總?cè)丝谙嗖钌踹h，也就是說，實際投票人數(shù)只占總?cè)丝诘?%，只有少部分人在12小時內(nèi)做出了選擇。

或許中老年人更愿意去投票點，也可能有很多人并不知道這個消息。沈平這么想，可即便算上這些因素，五百五十多萬投票還是天少。

他甚至懷疑選票被政府cao控，實際上這種情況似乎也不可能發(fā)生。

沈平放下三明治，思考了其中問題，看起來很多人睡了一覺起來，選擇發(fā)生了改變？

他隨后拍了下桌面，迅速將幾個關(guān)鍵數(shù)字記錄下來，隨即沖向總編辦公室。

他忘記敲門，推門進去的時候，看見總編有個很明顯按鼠標關(guān)網(wǎng)頁的動作，當然雖然屏幕背對著他，他并不能完全確認。

“十二小時時間總編！”他退后半步，抱歉地鞠了個躬，可又忍不住道，“投票人數(shù)遠低于三省總?cè)丝诘膶嶋H數(shù)量，考慮到常住人口也就是戶口不在三省，但擁有居住證的居民，這個比例就更低了?！?/br>
“你想說明什么？”主編敲了敲臺面，“說重點?！?/br>
“很多人都沒有投票，為什么，他們準備干嘛？”

“那你投票了嗎？”主編這樣問他。

沈平一下就被堵得說不出話：“我，我馬上就去投！”

“你準備選什么？”

“這是個人隱私主編，你會告訴我你的答案嗎？”沈平反問。

領(lǐng)導(dǎo)當然是有自己一套說話藝術(shù)，馬上調(diào)轉(zhuǎn)話題對他說：“小沈啊，你有疑問這是很好的，既然你有疑問，作為記者，你就應(yīng)該去采訪一下普通人，了解他們的答案到底是什么?！?/br>
沈平頓時醍醐灌頂。

但網(wǎng)絡(luò)截圖表態(tài)算不得準，一張圖片復(fù)制粘貼可以用上很多遍。

所以沈平即刻沖下樓，在報社附近也有一個商業(yè)區(qū)投票點。

他沒叫上攝像師傅，拿著手機就下去了，跑到地方的時候，果真有不少人在排隊。

令沈平意外的是，排隊的居然不是中老年人，而是不少年輕白領(lǐng)。

雖然投票點工作人員也在勸告排隊者可以選擇網(wǎng)上投票，但就有人沉默無言，卻堅持不肯走。

沈平拿出身份證換了張票，隨后站在隊伍最后。

他推了推前面一位胸前別著銀行徽章的年輕人，問：“能請問一下，你準備選什么？”

那位年輕人回頭看他一眼，有些警惕和莫名其妙。

沈平出示了記者證，很誠懇地說：“我是記者，您看我也沒有帶攝像機錄音筆什么的，就純粹想采訪下你，方便的的話，能和我說說你的想法嗎？”

破天荒的是，這位年輕人竟然反問他：“那您先說說自己的想法，您準備選什么？”

這么簡單的問題竟令沈平倍感壓力，他覺得自己的巧舌如簧突然發(fā)揮不了作用，只能從口袋里掏出煙，他想遞一支給對方，不過對方擺擺手，示意他自己根本不會吸煙。

沈平叼了根煙在嘴里，想點的時候，那位年輕人回答他了。

“您現(xiàn)在這樣，大概就是我的狀態(tài)了。我昨天想了半個晚上，覺得其實放棄四個人選更多的人應(yīng)該是非常簡單的選擇，可無論怎么樣我都下不去手。當我下不去手的時候，這里面就有問題了?！?/br>
年輕人只是很平靜地陳述著：“我得問自己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他說，“明明應(yīng)該是很簡單的選擇，實際需要我真正按下鼠標投票的時候，怎么就這么困難了？我是太圣母對罪犯抱有太多同情嗎？我覺得一定不是，就算是那個小偷，講真我爸就是個警察，我從小耳濡目染知道太多這些事了，我覺得這些人就是純粹在浪費社會資源，但是當要用他們的生命做出交換的時候，我居然覺得下不去手……你說這奇不奇怪？”

“不奇怪?！鄙蚱綋u了搖頭，“我還是個記者呢，我都下不去手?！?/br>
他們對視一眼，那位上班族苦笑了下，跟他說：“昨天晚上我還因為這事兒和女朋友分手了，當然是她提的分手，我沒這個膽子?！?/br>
沈平猛地抬頭：“我靠，老弟，你這損失夠大的呀！”

“我前任是第一批做出選擇的人，從那封信出來的時候她就打電話告訴要像個男人那樣。我告訴她我得想想，她就說沒想到我是這樣的人，居然會同情四個罪犯?！蹦贻p人咽了口口水，尷尬地道。

“但你來了?！鄙蚱秸f，“想挽回女友嗎？”

“不，我是來投反對票的。”年輕人鄭重地道。

“為什么？”沈平很意外。

“我下不去手?！?/br>
“既然下不去手，為什么不棄權(quán)？”

“因為我晚上突然想到，如果結(jié)果出來，我們要犧牲四個罪犯來向恐怖分子妥協(xié)，我會后悔自己沒有做選擇?！?/br>
“那你就不怕恐怖分子在搞什么動作，這可比炸彈厲害多了？

“那就繼續(xù)吧，我只能代表我自己。”他嘆了口氣，“起碼，我不怕?！?/br>
第288章是否

那是一間廢棄大樓。

近來城市飛速發(fā)展，爛尾的樓盤逐漸增多，這座大樓看起來只是很多爛尾樓中普通的一座，除了地理位置偏僻，沒什么了不起。

大樓下部還貼著一些幕墻玻璃，上半部卻全空著。

仰頭時能遙遙看到那些鋼筋水泥架起的空洞的樓層，像藏什么陰暗鬼怪的巢xue，但如果不上升到同樣高度，你就無法察覺那些空洞的樓層里究竟藏著什么。

然而就算你升起無人機也沒有辦法知道里面有什么，畢竟一群極客的窩點，不是那么好窺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