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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得聽你的。就算層秋不愿意,朕也要他親自來教訓(xùn)朕?!?/br>炎綏本是故意抬著林層秋的名頭來勸,卻被一棒子打了回去,當(dāng)下閉口不言。一旁拙塵冷笑一聲:“安王,他若能聽得進你的話,林相就不會有今日之危了?!?/br>炎靖猛地睜開眼來,清冷如冰銳利如劍,盯在拙塵臉上。就在炎綏、趙葭韞以為他要發(fā)怒的時候,他卻深深一嘆,又閉上了眼,淡淡道:“大師說得不錯,是朕害了層秋。他中毒、病危、遇劫,都是因為朕的緣故??蓱z他一心為朕著想,朕卻還在猜忌他?!彼⑽⒁恍?,那笑容就和他臉色一樣蒼白悲凄,帶著nongnong的自嘲:“為什么容不下丁點欺瞞?說到底,是不信任。層秋曾對朕說過,帝王之路注定是一條孤獨之路,因為帝王對任何人都不會也不能擁有全然的信任。他早已看得明白,可笑朕還一直自以為是著?!?/br>他的聲音很輕,語氣很淡,輕淡之間有一股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炎綏想起下山不久與林層秋談起炎浩圈禁他的事時,林層秋慢慢步出昭華殿,立在白玉雕欄前。從那里,可以俯瞰大半宮禁,一重一重的殿宇,整肅輝煌。他一身素衣,卻望向遠方天際:“人總說自古才大難為用,總說臣賢君嫉,然而反過來,這也正是帝王的寂寞,要提防著所有的人,獨在高處不勝寒?!眳s原來,他那一番話并不僅僅是勸慰自己,也在暗示著他自己最后的結(jié)局。一直靜默無聲的趙葭韞突然開口道:“陛下不必過于自責(zé),林相曾對臣妾說,他能為陛下重用這么些年,得以放手做一些事,已然銘心感激?!?/br>炎靖聞言,心下更是痛得荒涼:“正因為他不會怪朕,朕才更痛恨自己。”眉頭一蹙,一口血就嘔在那緇衣上。那緇衣正是炎靖醒來去接林層秋回宮時,林層秋身上穿的那件,早叫血染透。炎靖不叫洗,就這樣收了起來,如今血跡干陳,在那緇衣上,斑斑駁駁地黑紫著。炎靖一口血嘔在上面,微光下沉沉地濕黑著,令人一望觸目驚心。“陛下!”炎綏一聲驚呼。他本以為此生無妻無子,注定孤寂終老。不料突然跑出一個兒子來,父子情分雖尚需培養(yǎng),但滿腔關(guān)切之情已壓抑不住,急痛之下不由望向拙塵。拙塵依舊眼觀鼻、鼻觀心,不緊不慢地撥過佛珠,冷冷道:“他急痛攻心,血不歸經(jīng),大約還有幾口血要嘔。阿彌陀佛,你們盡管說些林相的事刺激刺激他,把那些郁血嘔光了,也就好了。”殿內(nèi)剎那沉寂無聲。拙塵一聲冷笑:“阿彌陀佛,既然安王、皇后都不愿說,那就由貧僧來說罷?!彼淅渫蜓拙福骸柏毶徽f兩事。在入月別院時,貧僧曾經(jīng)問林相:你為了炎靖,當(dāng)真是連命都可以不要了么?他說:我原以為自己是為著百姓,但如今--”他微微一頓,才道:“但如今之后,林相的意思,陛下應(yīng)該明白罷?”炎靖合上眼,想起那日太液池上水閣之中,林層秋望著自己,對自己說:陛下待臣至深,臣心亦然。眸光清澈至真至誠。此刻回想起來,彼時欣喜似猶在心底,但這太液殿中已然物是人非,千百悔恨痛惜齊齊涌了上來,嘴角抽搐,一道血痕沁涌而下。拙塵冷眼看著,又幽然道:“陛下大婚那晚,太液池前,貧僧曾問你:看這巍巍宮城,是否荒涼如冢?陛下彼時躊躇滿志,此刻又是如何呢?”炎靖重重一震,再抑不住,伏倒在那緇衣上。雖見不到他面上氣色,但血腥之氣卻在殿中漫漫而起。燭焰微跳,仿佛在一點一點燒著炎靖的心,將之燒成冷灰一片。那個輕輕吻著他的額,對他說臣不離開,臣會一直守著陛下的人,遠在千里之外,再救不得他枯死的心。19向州水營大寨,灃江蒼茫,濁浪滔滔擊拍懸崖,一聲聲悠遠而滄桑。炎瀚負手而立,江風(fēng)激蕩,吹得他袍袖飛揚。密探來報,炎靖已于昨夜抵達鳳岳軍營,隨行的還有禁軍統(tǒng)領(lǐng)和鳳岳的次子鳳群,而五萬王師不日開拔,擺足了御駕親征的氣勢。極目遠望,只見灃江遼闊,朝霞絢艷,晨光萬丈,江上水霧之氣漸漸散去,波光映日粼粼耀目,如帝王冠冕上的琉璃垂珠一樣光華流轉(zhuǎn)金碧輝煌。炎瀚迎著霞光冷冷微笑。七弟,炎靖,陛下--一別經(jīng)年,再聚便是兵戎相見,這帝王之家的宿命,注定應(yīng)驗在你我身上。明王府司馬李征快步走過來,低聲道:“王爺,江北來人了?!?/br>“來的是誰?”李征微一遲疑,終慢慢道:“趙皇后?!?/br>炎瀚剎那轉(zhuǎn)身,袍袖獵獵而響,江濤聲聲也比不得他的心跳聲來得急遽,他幾乎是帶著迷茫的神色道:“皇后?”--------------簡單分一下--------------明王府的大堂上,趙葭韞放下手中茶盞。環(huán)顧左右,堂上布置依舊是四年前的模樣,而她已不僅是國公趙止的女兒,更是帝王炎靖之妻,大燁朝的皇后。心底滋味便如適才清茶,微苦微澀,淡淡地透著倦意。炎瀚跨進大堂,一眼就見趙葭韞端坐堂上,雖非皇后命服,卻也不再少女裝扮,重衣高髻釵鈾流輝,卻隱隱透著清倦與寂寞,不由喚了一聲:“葭韞--”趙葭韞微微抬眸,站起身來淡淡一笑:“三哥哥。”她的父親趙止雖只是個安樂國公,不問政事,卻頗得炎浩敬重。趙葭韞小的時候也常出入宮廷,與皇子公主也都以兄妹相稱。炎瀚從未想過此生還能聽她如此喚自己一聲三哥哥,心下狂喜,奔到她身前,一把摟入懷里:“好葭韞,好葭韞--”趙葭韞微微遲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