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猝不及防，她怔怔地盯著走廊，撇了一下嘴嫌棄道：“來寵物醫(yī)院連寵物都沒帶……過來秀恩愛的嘛……”

拐過一個安靜的轉(zhuǎn)角，寧枝之又攬著邰笛走了幾步，他搭在邰笛肩膀處的手背微微泛起白來，這是用力過度的表現(xiàn)。

邰笛吃力地說道：“我不行了。”

這句話的尾音還未消散于空氣中，一道熟悉的金光再次顯現(xiàn)，邰笛又變回了原來那只挺普通的泰迪犬。

邰笛也不想變回狗，可世事奈何，逆天無能。它伏在寧枝之腳邊，有氣無力地閉著眼，感覺身體被掏空。

即便寧枝之此刻的心情有種說不出的煩躁，他也盡量讓自己接受現(xiàn)實，緩緩蹲下身，用手掌摩挲著它的腦袋。

“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讓你重新變成人的辦法?！?/br>
這句話說的很堅定。

重新變成狗的邰笛，哀怨地“嗷嗚”了一聲，默默地腆著狗臉，撒嬌似的往寧枝之的手邊蹭了蹭。

*

老醫(yī)生年過半百，頭發(fā)花白。

他休閑地坐在就診室里，挑著稀松的白眉，優(yōu)哉游哉地詢問女護士，：“沒人了？”

女護士翻過手里的記錄，點頭說：“嗯，沒人了?！?/br>
聞言，老醫(yī)生松了一口氣，連忙興奮地站起身，脫掉松垮垮地掛在身上的白大褂，背過身整理他的行裝，道：“沒人了就好，今天是我孫子的學校開運動會，兒子和兒媳都去看了，我這個老頭子怎么能缺席?！?/br>
女護士嘴角不由一抽。

這家寵物診所雖然是私人的，好歹名氣挺大，方圓百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怎么老醫(yī)生作為這里的負責人，這么不把這家寵物診所記掛在心上呢？

從早到晚，都在念叨他的孫子。出了孫子，就是兒媳和兒子，翻不出別的花樣。

“篤篤。”

兩人一愣，往外看去。

就診室的門從剛才到現(xiàn)在，一直是開著的，這幾聲不輕不重地敲門聲，吸引了老醫(yī)生和女護士的注意。

寧枝之就這么站著，兩道責怪的目光徑直往他身上射來，他懷里抱著一條像是即將駕鶴西去、命不久矣的泰迪犬，寵辱不驚地迎上他們的視線。

他說：“我的狗生病了?！?/br>
老醫(yī)生斜了女護士一眼。

——你不是說沒人了嗎？

女護士自覺無辜又委屈，有恃無恐地迎上老醫(yī)生質(zhì)問的目光。

——是沒人了啊。這一人一狗的搭配也不知是從哪里憑空冒出來的。

她目光閃爍，不動聲色地往綠眸混血的身后張望，卻由于沒找到那位卷毛美少年的身影而心存疑慮，素凈的臉上顯現(xiàn)出些許困惑之意。

老醫(yī)生只好重新穿上白大褂，坐回屬于他的位置，抽出一張紙，提筆就往上寫，低著頭問：“這狗生什么病了？”

寧枝之道：“脫毛?！?/br>
泰迪犬脫毛，的確有些端倪。

老醫(yī)生聞言，瞥了他一眼，淡定地問道：“嚴重嗎？”

不嚴重就屬于正?，F(xiàn)象，用不著開藥。這樣他就能在一秒后撕掉這張紙，脫掉礙事的白大褂，去看他家孫子的運動會了。

“挺嚴重的。”

老醫(yī)生的筆一停，壓下了飛過去見孫子的寵溺心。

他唰唰地寫著，繼續(xù)問道：“脫毛的現(xiàn)象有幾個月了？”

寧枝之說：“幾天?！?/br>
老醫(yī)生把手伸過去，扒開泰迪犬身上的毛發(fā)，檢查了一番它患皮膚病的可能性。他的鼻梁上架著厚重的老花眼鏡，手背布滿皺紋，粗糙且干裂的指腹在邰笛的肚皮上摸來摸去。

邰笛本來就敏感，雖然僅僅是檢查，但被這么一摸，小身體輕輕地顫抖著，要是化作人形，肯定會發(fā)出咯咯咯的笑聲。

寧枝之臉一沉，道：“還沒好嗎？”

老醫(yī)生斜了他一眼，奇怪地說：“急什么？”

寧枝之見老醫(yī)生結(jié)束了檢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邰笛重新抱回了懷里。

系統(tǒng)簡直沒眼看，對側(cè)躺在男人懷里的宿主埋怨道：“寧枝之這占有欲太可怕了，連老年人的醋都吃。”

邰笛想笑，又想起眼下自己的倒霉狀況，就笑不出聲音來了。

老醫(yī)生慢悠悠地走向盥洗臺，水龍頭嘩嘩地往下流，削減去了他一半的分貝，他問：“你經(jīng)常幫它洗澡？”

寧枝之嗯了一聲。

老醫(yī)生抖了抖手里的水，女護士忙遞上一方小毛巾，他擦干手，問：“你用什么幫它洗澡的？”

寧枝之回憶了一下，他沉默片刻，道：“洗潔精?！?/br>
附在狗身上的靈魂氣得跳腳。

他說怎么味道這么熟悉呢？原來之前在寧枝之眼里，他的待遇和那些鍋碗瓢盆的無生命體是一樣的。

寧枝之察覺到了邰笛的掙扎，抱著他的力道微微加重，不允許他逃脫。

老醫(yī)生睨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我想這只泰迪不是你的狗，是你仇人的狗吧？用洗潔精幫它洗澡，沒有得皮膚病，算是很幸運了。這狗脫毛的原因，和你這一行為脫不了干系?！?/br>
寧枝之順著邰笛身上的毛發(fā)，稍許低著頭，沉默不語的模樣，讓他多了些憂郁氣質(zhì)。

老醫(yī)生懶得理睬這種虐狗的人，看了看掛在墻上的鐘表，時間差不多了，他急著去孫子學校，就說：“你先把狗放在我這里吧，我之后再做更多的檢查。等到找到脫毛的原因了，治好了，會讓人通知你回來領狗的?！?/br>
聽到這話，邰笛顫抖了下身體。

掉毛事小，變?nèi)耸麓?。寧枝之千萬不要顧此失彼啊。

“不行?！?/br>
寧枝之果然沒讓他失望，拒絕了老醫(yī)生的提議，邰笛一邊趴著，一邊幽幽地吐出一口濁氣。

“寧先生?！迸o士說道，“你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狗的?！?/br>
她又想起這人用洗潔精天天幫狗洗澡的行為，心里不由嗤笑了一聲，語氣里也帶了些淡淡的嘲諷。

“至少我們比你專業(yè)點?！?/br>
寧枝之不為所動，道：“可對你們來說，這是別人的狗。對我來說，是家人的存在?！?/br>
老醫(yī)生無語：“有人會用洗潔精給家人洗澡嗎？”

女護士更是把心里的嗤笑轉(zhuǎn)化為現(xiàn)實。

面對這兩人的質(zhì)問，寧枝之并不想解釋，他把約定好的診費放到桌上，繼而轉(zhuǎn)身就走，走到門口時，他驀地回頭，目光真誠，冷不防地說道：“我并不是像你們想的這樣的。我很在乎他，真的?！?/br>
邰笛躺在寧枝之的懷里，僵硬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系統(tǒng)道：“怎么了？”

邰笛沉吟片刻，模仿系統(tǒng)的機械音，道：“宿主對寧枝之的好感度，提升二十?！?/br>
系統(tǒng)無語：“好玩嗎?！?/br>
邰笛笑嘻嘻地說：“好玩啊。”

*

待寧枝之抱著狗離開，女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