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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神秘的隧洞。 正所謂,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聞綺年感覺自己像是被整片森林溫柔地擁進了懷抱。她在儲爹的身上汲取了一種堅韌瀟灑的道蘊,縱馬行在路上,心中竟是無盡的坦然和平靜。 奚詠與她并排同行,穿著一身掐云插金繡白青裳,俊秀異常。輕風(fēng)吹起了他的墨發(fā),與烏青蟒緞發(fā)帶相互糾纏。他的眉眼精致柔軟,轉(zhuǎn)盼多情,目光正沉醉在春天的樹林之中。 聞綺年側(cè)頭看著他與那匹紅鬃馬,閑聊道:“為何你買這樣顏色的馬?” 奚詠眨眨眼,面色平靜地說道:“因為它倆最貴?!?/br> “什么?”聞綺年皺起眉,想到之前客棧的天字號房:“你花起銀子來真是絲毫不手軟。這錢可是你自己賺的?” 她不知不覺帶起了大人訓(xùn)斥的口吻。 奚詠抿了嘴,郁郁回道:“我平日出行都很節(jié)儉。” 明明是因為和你一起,想好生照顧你,這才處處都要最好。 他垂了頭,頗有些話不投機半句多的意味。 聞綺年看他那樣子,也不愿再多指手畫腳,只得硬邦邦道:“多少錢?我付給你?!?/br> 她生怕奚詠大手大腳,到時身上一文錢也不剩。更何況,她向來自尊驕傲,不愿總欠人情。 這話顯得實在是有些疏遠。 奚詠多年不曾發(fā)過的小性子頓時被激得浮了上來,胸膛之中滿是火氣。 “不需要!”罕見地冷冷一笑,他揚起馬鞭喝了一聲,紅鬃馬嘶鳴著,竟然就直直從聞綺年面前飛馳而過,只留下一陣煙塵。 他就把自己給扔在這里了?聞綺年茫然地看著那個遠去的身影,不可置信地皺起了小臉。明明自己是好心,卻被當(dāng)作驢肝肺? 她冷哼了一聲,也不去追人,刻意讓白馬走得更慢,四處欣賞著林景。 看這葉子,紅綠參半,多漂亮。 這棵樹也挺壯的,嗯…好看。 那鵝黃色的小花是什么?鋪了一地,真美。 就這樣走著,她感到十分寂寥,內(nèi)心卻不肯承認(rèn),想了又想,索性掏出酒囊,小口喝了起來。 一路走著,一路品酒。 徐老這壇埋封了近四十年的女兒紅可不是一般的烈酒,醇香勁足,不知不覺,聞琦年便喝得醺醺然,只剩下一絲理智把自己固定在溫順的馬兒身上,還不至于翻下去。 她只覺得臉頰發(fā)熱,眼前搖晃。深知不能再喝,她便又把酒囊放到了腰間,勾著嫣紅水潤的小嘴直笑。 片刻后,前方出現(xiàn)了一人一馬的身影,不是奚詠能有誰? 奚詠已經(jīng)站在大樹下等了好一會,心中再多的火氣也煙消云散了。紅鬃馬乖乖地在路邊啃食野草,搖晃著尾巴,像極了它的主人。 “喲喲,這是誰呀?!弊呓?,坐在馬上的聞綺年俯視著他,像是勝利般地調(diào)笑起來,平日的冷淡一掃而空,小臉紅得像只猴子屁股。 奚詠只瞥了一眼,心下就覺得不妙,一聲不吭,徑直走過去取下她的酒囊,果然,掂著已是輕飄飄的了。 他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眉心,有些無語,又有些慶幸。還好聞綺年已然喝醉幾分,否則他都沒個臺階可以下,那時肯定十分打臉。 “唔,怎么不說話呢?不走嗎?”聞綺年嘟著嘴嬌嗔道。 聽著這聲音語調(diào),奚詠忽然覺得渾身不自在。 還是讓那個生人勿近的式玉快些回來吧。 他忍著頭皮發(fā)麻的感覺,醞釀半響,才溫聲說道:“式玉,你瞧瞧,我們該走哪條路?” 原來,奚詠停在此處等她正是因為道路分了岔口,四周無人,也沒個標(biāo)識,實在不知該選哪條道,只好拉下臉等她一塊同行。 聞綺年抬眼一看,果然,兩條相似的岔路擺在他們面前。她愣了愣,嗤笑一聲:“我道是個什么難題呢…” 奚詠翻身上馬,征求意見般凝視著她。 “通向繁華地帶的道路,車輪腳印就會更多,”她悠悠講著,抬手一指:“所以就要選左邊!” 緊接著,她鳳眸一瞥:“你真是個蠢娃娃。” 見她縱馬進了左側(cè)那條路,奚詠連忙跟上,注意力全在最后那句話上:“你剛剛說什么?” 他的笑容有幾分僵硬,握著韁繩的手骨骼分明,青筋淡淡。 “蠢娃娃,一天到晚就知道來我房間偷吃點心?!甭劸_年想起來她在襁褓中看到奚詠往嘴里塞糕點的樣子,樂不可支。 這…這她怎么會知道!難不成是素姨偷偷講的? 想起小時候被奚柏戲稱為“嬌弟弟”的自己,還有那些看起來蠢極了的小脾氣,奚詠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趕緊閉了嘴。 兩人繼續(xù)前行,一個在馬背上哼小曲,另一個則垂頭喪氣。 忽然,聞綺年止住了哼聲,靜靜地滯了一會,開口說道:“我餓了?!?/br> 剛說完,她的肚皮就應(yīng)景地響了起來。 奚詠一聽,有些無語,明明她剛喝了許多酒,竟又餓了。但他此刻不愿多說什么,便低頭在包袱里找起干糧來。 半響,也沒掏出什么東西。聞綺年的聲音便帶了些委屈:“怎么,你打算餓著我?” “就因為我說你是蠢娃娃?” 這話題是繞不開了?奚詠認(rèn)命地閉了閉眼,沉沉說道:“不是這個原因?!?/br> “那是什么原因!” 奚詠立時有些難以啟齒,期期艾艾道:“我給忘記了…” 聞綺年勒住馬,幽幽盯著他,忽地嘆了口氣:“蠢娃娃?!?/br> “下馬罷!去山里找些吃的。” 她輕快地翻身下馬,指著路邊一處不知名的高山:“一般來說,大家都可以在里面抓到山雞、野兔或者淡水魚,然后烤著吃?!?/br> “這是誰教你的?”奚詠也下了馬,莫名其妙地問道。 “我偷看的,里面都這么寫。”聞綺年言簡意賅,牽馬抬腳鉆了過去。 奚詠本來有些憂慮,看她毫不猶豫地尋了條小徑走進去,只得跟上。心里有些嘀咕:“一般來說,是我們會被吊睛虎或者山熊吃掉…” 兩人渾然不知已經(jīng)走錯了路,離隔壁小鎮(zhèn)越來越遠。 穿過一片坡度平緩的樹林,便有處安靜寬闊的平地?,F(xiàn)下是春天,食物充足,野獸不常在離官道近的地方轉(zhuǎn)悠,于是兩人將駿馬栓在那里歇息,打算去周圍尋找吃食。 不料,這座山背后還綿延著長長的林帶,越走越遠,也沒看見有什么小動物。饑腸轆轆的聞綺年很是不解,口中喃喃:“不對啊…我的烤雞呢……” 奚詠心中再次涌上無力感。 深山幽谷,鳥鳴不止。他們開始向上攀爬,費了一番力氣,才堪堪來到半山腰。 山腰間云霧繚繞,恍若玉帶。 隨著霧氣越發(fā)濃郁,前方的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