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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了一個盒子。是一對耳環(huán),和項鏈正好成對。“你們是一起買的?”“不,”賀隅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心有靈犀?!?/br>周暮時撇過眼神,一語不發(fā)。送禮物像個簡短程序,很快有傭人過來上了菜,三人吃了一頓無聲的晚餐,席間,賀隅分神環(huán)顧了一圈周圍的蠟燭,發(fā)現(xiàn)正好是五十根。飯后,又端來一些新鮮水果,周母托著腮突然道:“我想起有一瓶很好的果酒,存在酒窖里,小淵能去幫我取來嗎?”賀隅點點頭,依言起身,跟著帶路的傭人離開了。周暮時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忽然聽身旁的母親道:“你的戒指很漂亮?!?/br>他垂眼看向飯前脫了手套的手,藍色鉆石在燭光下熠熠生輝。“是他送的嗎?”周暮時點了點頭。“也是,你不喜歡戴這些東西,”周母沉默片刻,突然道,“我覺得他和以前很不一樣?!?/br>周暮時抬起頭,看向自己的母親,淡淡皺眉:“是嗎,我沒感覺。”“上一次見面,我可不記得有人給你吃飯時拉椅子,還有夾菜。”周暮時反問:“那次的見面你不是忘了嗎?”“哦,我現(xiàn)在又回想起來了。”周暮時抿唇:“已經(jīng)過去一年了?!?/br>“是啊,一年可以改變很多東西,我的寶貝?!?/br>周暮時不想聊這個話題:“送你的禮物,喜歡嗎?”“項鏈嗎?很漂亮,和耳環(huán)很配,”周母摸了摸脖頸,笑起來,“像戒指和胸針一樣。”周暮時微愣,片刻后擰了擰眉:“你到底要說什么?”周母慈愛地盯著他的眼睛:“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你的丈夫?!?/br>“現(xiàn)在也是?!敝苣簳r道。“那你……還會和他離婚嗎?”“遲早的事,”周暮時語調(diào)冷酷且毫不猶豫,“或許會更快?!?/br>對于母親的問題,他的回答和結(jié)婚那天幾乎一樣。“是嗎?”周母的眼里露出了遺憾,“我還以為我有機會抱上孫子了?!?/br>周暮時再一次無法理解自己母親的想法,他道:“我沒有懷孕的打算,更不可能為別人生育?!?/br>他起初有些擔心周母看出了賀隅的破綻,現(xiàn)在卻只為對方的異想天開感到無奈:“你怎么會想到這些?我跟他不是你以為的關系?!?/br>“是嗎?”周母又一次疑問,接著嘆了口氣:“我的寶貝,你身上全是他的味道,你不知道嗎?”……周暮時覺得賀隅去拿酒的時間似乎太長了。第十九章周暮時的父親只有一個妻子,但卻不止有一個女人。在周暮時懂事以前,主宅里就已經(jīng)有兩個比他大的孩子了,隨后,盡管家里依舊只有一個女主人,但是子女卻越來越多。周暮時和父親的關系很一般,對那個強大而濫情的Alpha并無多少父子親情,但或許是基因原因,他始終是眾多子女里最優(yōu)秀出挑的那個,也自然是唯一的繼承人。直到十五歲那年他分化成omega。自那以后,別墅里的兄弟姐妹,看他的眼神從不甘和敬畏,變成了蠢蠢欲動。盡管性別平權(quán)運動已經(jīng)過去很久,但Alpha和omega之間的天然差距在某種程度上依舊根深蒂固,在政界,omega大多是用作拉攏和聯(lián)姻的工具。最先展露野心的是他的Alpha兄長,那人接管了父親手底下的一家礦業(yè)公司,自請去邊緣區(qū)拓展資源,那時候周暮時還在上學。三年后,他從聯(lián)邦第一學院提前畢業(yè),而他的兄長死在了邊緣區(qū),因為一場與當?shù)睾趲偷男刀贰?/br>遺體送回來的那天,周暮時穿著學院制服從車上下來,經(jīng)過靈堂時甚至沒有往里看一眼,而是把鍍金的畢業(yè)勛章連同一捧玫瑰擺進了母親的房間。從那以后,住在別墅里的人就越來越少了,有的是出了意外,有的是主動搬出去的,父親看他的眼神也終于產(chǎn)生了變化。或許是擔心他成長得太快,或許是對自己兒子目中無人的態(tài)度終于感到不滿,他向周暮時提出了聯(lián)姻的要求。出人意料的,周暮時沒有多做反對,直接同意了。結(jié)婚后,母親從主宅搬了出來,住進了獨幢小樓里。所有人以為他做出妥協(xié),遠離權(quán)力中心,做了別人的附庸,而周暮時卻只是換了個方式把權(quán)柄握在手里,外人眼中風光無限的Alpha,反而成了他達成目標的工具。omega天生要雌伏于下受人支配,但他要做居高臨下的掌權(quán)者。從懂事以后開始,周暮時心里有一個安全區(qū),把意義特殊的人劃歸在內(nèi)牢牢庇護,其余的絕大多數(shù)則根據(jù)利益劃分三六九等。幾十年來,這個狹窄區(qū)域里都只有母親一個人。而現(xiàn)在,有人在試圖闖進去,似乎只差一步之遙,又好像隔得很遠。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動搖了,哪怕只有一瞬間。**規(guī)律的敲門聲打斷了談話,賀隅捧著一只長頸酒瓶走進來:“抱歉,我找得太久了?!?/br>“沒有關系,我也沒什么能招待你們的,把這支酒拿回去吧?!?/br>“雖然過了四十以后我就不再喜歡生日了,”周母道,“不過還是很高興見到你們?!?/br>已經(jīng)將近九點,母親有早睡的習慣,周暮時便不再打擾,起身告辭。周母送他們到門口,小樓外的庭院里栽著滿滿一花圃的玫瑰,她隨手掐了一朵,放進賀隅胸前的西裝口袋里:“再會,孩子?!?/br>接著轉(zhuǎn)身和周暮時擁抱,摸了摸他的頭發(fā),在他耳邊道:“愿你幸福?!?/br>“你也是?!敝苣簳r說。兩人離開了別墅,回去的路上沒有再碰到其他人,也沒有人說話。賀隅走在側(cè)前方,大衣衣擺被夜風吹得微微揚起,豎起的領子遮住了半張側(cè)臉,只露出高挺的鼻梁曲線和夜色里分外深邃的眼睛。周暮時看著這幅熟悉的樣貌,卻再一次感受到陌生的氣質(zhì)。他想起母親最后說的話。“你不可能永遠排斥建立一段親密關系,寶貝,人和人之間不是只有利益,你總有一天要嘗試著信任別人的?!?/br>經(jīng)歷了丈夫長達幾十年的背叛后,天真如周母,居然還能說出“信任”兩個字。周暮時難以理解。信任的前提是了解,了解是一件漫長又麻煩的事,怎么會有人愿意做呢。嘗試……要怎么試?他出神地思考著,直到上了車,被啟動的聲音拉回注意力,他轉(zhuǎn)過頭,目光落在賀隅胸前的那支玫瑰上。賀隅垂著眼,把花從口袋里抽出來,靠近鼻尖輕輕嗅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