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的事兒到此便敘述結(jié)束。

賈赦當(dāng)時看到這件事的時候，因?yàn)橹粦{一件判斷不出什么。打眼瞧著不過是普通的女婿賭錢欠債，而后逃跑的家丑罷了。

但而今又出了一樁類似的事兒，事發(fā)地?fù)Q在豫州了。就在今春，是一戶姓常的人家，也是家中獨(dú)女要招婿，經(jīng)媒婆引薦，認(rèn)識了一位無家落魄書生。這書生同樣長相俊美，才學(xué)非凡，令常家老爺一見便十分滿意。此人隨后便和方家小姐在今春三月成婚，新婚三個月后，常家姑娘剛剛被診斷懷孕，這位新招的女婿就不見蹤影了，隨即也有賭坊上門來要錢。這次常家一共賠了一萬兩千兩銀子出去。

兩樁事有多處雷同，只不過這次上門女婿的人名換叫唐又禮了。

以賈赦以往斷消息的經(jīng)驗(yàn)來說，這兩件事幾乎是有九成是同一人所為，不然事情的重合率不會這么高。

好在豫州距離京城，不像蘇州那般遠(yuǎn)。賈赦立刻派人去仔細(xì)打聽這件事，他要知道這個名叫唐又禮的人是如何在賭場借錢的，到底是個賭徒，還只是為了騙錢。

揚(yáng)州在南，豫州在北，如果倆案子真是同一個人，這人還極有可能在北上。

……

次日休沐，賈赦一早便乘車離京。

馬車很快就到了宋奚的京郊別苑。

此地方倒是個絕佳的僻靜之所，果真建在山林之中。

馬車到了山下的馬廄，賈赦就要下車，順著碎石子鋪成的山路徒步往上走。石子路兩邊有竹籬笆，籬笆上都爬著一些賈赦也不認(rèn)得的藤蔓，開著淡紫色的小花兒，星星點(diǎn)點(diǎn)聚在一起，如兩條紫色的彩帶伸向山頂。

別苑就建在半山腰處，院落不大，前后套院，后五間房，前三間。院門也不大，邊上立著半人多高的怪石，上面刻著四個字，叫“林中小屋”。賈赦進(jìn)院之后，看到并沒有什么別人在，還覺得有趣兒，又去了廚房，卻見米rou魚菜齊全，可見是早有準(zhǔn)備。

賈赦參觀過小院之后，便走到院后，是一片竹林，賈赦還隱約聽到流水聲，便順著竹林的碎石路往里走，便見一處小溪流，從山澗流出，像個小瀑布一般。山澗下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水潭，水很清澈，可見里面有魚在游動。小溪對岸還有一座涼亭，看著很干凈，應(yīng)該是早就打掃過。不然在這深山林子里，該是早就積灰長滿青苔了。

宋奚還沒來，賈赦便隨便挑了間房歇下。被褥都是新鋪的，不僅軟綿，還有一股陽光味兒。因?yàn)樘娣?，賈赦沾了枕頭便睡了。

許是因?yàn)檫@些天太累，賈赦再醒的時候，天已近黃昏。聽外頭靜悄悄的，賈赦還以為宋奚還沒有來，出門正要問，卻見宋奚正站在院中，仰頭瞧著院中一棵枝葉茂盛的梧桐樹。

賈赦驚訝看他：“你不會是等了一天？”

宋奚笑著伸手拉他從臺階上下來，“沒有，今天遇到點(diǎn)雜事脫不開身，剛到。”

賈赦看出宋奚在撒謊，心料他應(yīng)該等了很久。

賈赦剛想怪宋奚不叫醒自己，轉(zhuǎn)即想他那么期盼今天相聚的日子，卻看到自己睡覺，還是忍住了不叫，必然是出于關(guān)心他。這份好意他自要領(lǐng)，遂也不說什么，拽著宋奚的手帶他去了后竹林的山澗。

豬毛和恒書自然沒有跟著，引了廚娘去廚房做飯，特意囑咐其慢點(diǎn)做，省得他們老爺事兒還沒辦完，菜就涼了。

第二日，賈赦和宋奚的馬車便一前一后進(jìn)京了。

兩人隨后就都被皇帝宣召。

此刻，賈赦便和宋奚、烏丞相、蔡飛屏一同在太和殿外候命。

烏丞相捻著胡子，轉(zhuǎn)頭看了看賈赦，目光有點(diǎn)怪異。賈赦挑眉，意在問烏丞相什么意思，烏丞相就只蹙著眉頭不言語。賈赦轉(zhuǎn)而看向蔡飛屏，蔡飛屏做了個口型，喊“甄”。

賈赦便明白了，甄涉和曹蘭的事兒傳到皇帝的耳里了。這倒也在意料之中，因?yàn)榛茨贤鯎胶瓦M(jìn)來了，而且大有報復(fù)曹蘭和甄涉的意思。他想要同時對付朝中兩位大員，自然是通過帝王的手最快。

賈赦等隨即就被宣召進(jìn)殿。

殿內(nèi)除了淮南王，便沒有別人，皇帝尚沒有把曹蘭和甄涉叫來對峙。

淮南王看到賈赦，打了個“別讓我失望”的眼神兒，轉(zhuǎn)而看到烏丞相身邊的宋奚，淮南王又面色緊張，趕緊把目光移開。

皇帝看見賈赦，便立刻瞪眼問他淮南王所言霞陽樓一事是否屬實(shí)。

賈赦便簡單講了經(jīng)過。

皇帝又蹙眉問：“淮南王說甄涉和曹蘭算計(jì)你，在你用的桂花糕里下了藥，你可知曉？”

賈赦搖頭，表示自己并沒有親眼見過人下藥，也沒有找到證據(jù)證明是曹蘭和甄涉下藥。

皇帝聽賈赦實(shí)話實(shí)說，點(diǎn)了點(diǎn)頭?；实垡沧⒁獾劫Z赦用的是“沒有找到”，便是說明他自己心里也有懷疑，找過證據(jù)，卻苦于沒有找到證據(jù)，故而沒辦法直接斷定是人家的問題。

皇帝對賈赦的印象又好了幾分，不愧是他看重的最講究以證據(jù)說話的大臣。

而對于淮南王的指證，皇帝也在心里信了幾分。轉(zhuǎn)而皇帝自然便要想，曹蘭和甄涉下藥給賈赦和水溶的目的為何。漸漸分析下來，皇帝心中便很不爽了。無非是這二人因見賈赦和宋奚目前關(guān)系僵持，想從中破壞，拉攏賈赦。至于水溶，一個年歲不大的溫潤少年，皇帝也知道他平時和淮南王關(guān)系親厚，有些那方面的愛好，很可能是被利用了。

皇帝只是奇怪，曹蘭和甄涉二人為為何要拉攏賈赦。難不成是為了和宋奚作對？又為何好端端的要和宋奚作對？朝中誰人不知宋奚深得他的寵信，又是國舅爺?shù)纳矸?，因何要這樣找不自在。

皇帝有些想不明白，總覺得這曹蘭和甄涉的背后還有什么。

不過眼下皇帝自然不能因?yàn)榛茨贤醯膸拙湓?，就隨便治了兩位大臣的罪?；实鬯熘挥?xùn)斥淮南王在毫無證據(jù)之下沖動亂言，打發(fā)他回去思過。淮南王氣不過，走之前，狠狠瞪一眼賈赦。

宋奚立刻斜眸瞧他。

淮南王怔了下，心里大駭，忙垂頭匆匆退下。

皇帝轉(zhuǎn)而便問烏丞相、宋奚和蔡飛屏對此事的看法。烏丞相又做了老滑頭，表示這種事兒既然沒有證據(jù)，不好擅作評斷。而且這都是幾位大臣的隱私，跟國事也沒什么關(guān)系。

蔡飛屏也不表想法。

皇帝蹙了下眉頭，轉(zhuǎn)而看向宋奚。因考量到他正跟賈赦關(guān)系緊張，皇帝倒是有些期待宋奚此刻會作何反應(yīng)?；实墼缇痛蚵犨^，之前宋奚對賈赦幾番委曲求全，這次鬧出這樣的事兒，而且明顯是針對他，以他的聰慧肯定早就察覺到了?；实鄣褂X得宋奚此刻應(yīng)該會很生氣憤怒，該會有什么動作來對付曹蘭和甄涉二人。

宋奚卻只道了聲：“臣覺得烏丞相所言極是。”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