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他就忍不住想把這個喜悅分享給賈赦，奈何賈赦卻不在房內(nèi)。

秦中路肚子里有太多話需要發(fā)泄，就轉(zhuǎn)而去那些監(jiān)察御史的房間。這些人早就熱烈的討論起來，秦中路趕緊加入其中。

這方芹為求清廉大義之名，以殺親為代價，隨意以道德大義之名，壓迫綁縛身邊親人，特別是可憐的女人，實在是太可惡。

“但你們有沒有想過，他這么做也沒什么毛病啊，以不孝之名，的確可以休妻，別管他休幾個，確實可以。還有，他逼得現(xiàn)在的妻子去廟里念佛，為了成全自己高義的大名，隨性嫁了meimei逼死m(xù)eimei的事兒，事前是經(jīng)他母親同意了，在律法上他也沒有錯?！鼻刂新仿犨@些御史們罵完之后，還要沖動參本方芹，便發(fā)表了另一種意見。

“這么說來也是。”梁樂云附和道。

葛青來：“幸好有道出他的這些陰損行徑，不然真不知道有多少人還以為他只是個不逢迎謅媚，高節(jié)清風(fēng)的好官兒?！?/br>
“聽你這話，只覺得更可惡了，”梁樂云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雙眼，“我當(dāng)初真眼瞎了，竟還以為他是個什么好人?！?/br>
“不過你們說，既然他這些行為不違法，那他是不是還能留清廉君子的名聲在？”葛青來擔(dān)心方芹這多年來在民間累計下來的名聲，不是那么容易改變的。

“君子德行，清能有容，仁能善斷，明不傷察，直不過矯。方芹苛求刻薄，矯枉過正，輕視作踐女人，哪一樣配稱為君子？”

眾人聽到溫潤的泉水叮咚之音，忙回頭一瞧，驚訝發(fā)現(xiàn)宋大人和他們的賈大人正并肩站在門口。

第52章第一狗仔

眾御史們以前從沒有機(jī)會和高高在上的宋大人說過話。

今聽他這般溫和地和他們聊天，倍感惶恐榮幸,更何況宋大人所言句句在理。御史們連忙附和應(yīng)承,指責(zé)方芹乃是個虛偽做作,沽名釣譽(yù)之輩。

“偏偏就這樣的人，名聲竟比諸位這樣的謙謙君子高?！?/br>
宋奚掃視眾人,語氣里有一種惋惜之意。

接著，他便和賈赦一同去了。

顯然二位大人剛剛只是路過這里。

眾御史們都很高興宋大人親口夸他們是謙謙君子。被宋大人這樣才德非凡的高人，對于他們這些御史來說絕對是一件非常令人開心的事。奈何偏偏有方芹這個沽名釣譽(yù)的宵小之輩,礙他們的眼,玷污了他們這些真君子的名聲。

他們憑什么被一個為求功名,不講人性的小人給比下去。

“我可咽不下這口氣，你們呢？”粱樂云氣憤道。

“就怕世人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還以為他方芹不過是簡單的休妻而已,不妨礙他做清名一世的好官?！?/br>
“這件事我們一定要好好說道說道,讓世人知道方芹自私丑惡的嘴臉?！?/br>
粱樂云主動表示他要召集他所認(rèn)識的所有文人朋友,大家一起討論批判方芹的事。他打算寫幾篇文章傳出去，一定要讓外頭的人知道,他們御史臺的人很不恥于方芹的行為。

眾御史們紛紛附和,也表示他們要寫幾篇文章評論這件事。

“只是我們寫完之后,這些文章該如何更好的傳閱出去？”

“那些文人向來以御史翰林所作文章為典范。我們只需要把寫好的文章放到御史大夫大人名下的鄰家軒,自然會有人借閱謄抄?！庇腥顺鲋饕獾?。

眾御史們紛紛附和,這主意一舉兩得，十分好。

也有膽子大的，直接問：“為何不把書放海納百川？”

大家都覺得該忌諱的還是要忌諱。這海納百川書肆直屬于著書人,誰知道朝廷哪一天會封了，畢竟這書里的內(nèi)容有些敏感，總是揭露貪官。朝廷現(xiàn)在明是非講道理的，卻不代表以后會如何。所以他們?yōu)榱税踩鹨?，他們還是把文章放在御史大夫的鋪子里更靠譜一些。

眾御史們議定之后，紛紛召急各自的文人朋友，準(zhǔn)備明日休沐之時就酣暢大辯一場。

第七期在市面上發(fā)售之后，早就在京城內(nèi)引起了熱烈地討論。

文人各執(zhí)己見，有支持方芹的，也有憎惡謾罵方芹的，兩方對立，各自走極端。中間派也有一些，但表達(dá)意見的程度不如這兩派激烈。而今鄰家軒和海納百川，以及各茶鋪書肆等等，都坐了滿堂人，吵翻天。

下午的時候，賈赦和宋奚到了鄰家軒。二人還不及下車，就聽見書肆里的人吵得面紅耳赤出來，斯文人也不斯文了，“腌臜”、“畜生”之類的臟話脫口而出。有幾個還被氣了出來，邊走邊罵。

“休兩個女人罷了，既是不孝就該休，難不成留著禍害家人么?！?/br>
“可據(jù)書所述，這兩名女子根本沒有不孝之舉，是方芹愚孝，對于母親的話聽之任之，隨便休妻，逼得兩任妻子沒臉見人，只能去死，這與殺人兇手有何不同？”

“試問哪家斯文君子娶妻，會隨隨便便踐踏女人名聲，毫不講夫妻情義，說休就休。這人好不好怎能全憑他一人說得算？那回頭是不是他說我們殺人了，我們便就要頂著殺人的罪名被砍頭！再說方家小妹何其倒霉，就因她投錯了胎，有個貪功名之意的兄長，白白為此搭上一條性命?！?/br>
此話剛畢，便有人立刻出來反駁。

大堂內(nèi)吵個沒完。

直到不知從那里傳來一聲“賈大人和宋大人來了”，眾人才停了討論，扭頭看過去。

果然見兩位影子不凡的大人并肩從從容容的走進(jìn)了鄰家軒。

眾文人子弟忙沖二位大人行禮，眼看著二位大人欲去二樓的雅間。

“宋大人，您對方芹之事有何看法？”

魯莽開口問宋奚話的，正是明年準(zhǔn)備科考的考生宋義。此人常愛跟人炫耀他和宋奚是本家，這次他敢張口，也是因受了同伴們的慫恿。

宋奚一直是文人學(xué)子們追逐學(xué)習(xí)的榜樣，他的觀點(diǎn)自然很被大家所好奇。

至于賈赦，大概因為名聲太臭，直接被這些人無視了，再說賈赦本來就是被方芹參奏的對象，他的觀點(diǎn)不用問也能猜出來。

原本熱鬧的屋子，就因為宋義一句話，瞬間沉默逼仄。

宋義開口之后見宋大人冷冷地斜睨過來，被盯得他渾身抖，嚇得魂兒沒了半個。宋義便在心里哭爹喊娘的后悔，恨不得時光倒流。

就在大家以為宋義這次要倒霉了的時候，忽然聽到宋奚開口，語調(diào)波瀾不驚地。

“夫仁、義、禮、智、信，他方芹哪一點(diǎn)做到了。對妻不仁，對妹不義，口說禮儀誠信，卻不過是沽名釣譽(yù)之輩。非大義便滅親，此乃暴虐之舉，若天下譽(yù)之，豈不荒唐，倒叫那些真正仁禮清廉的君子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