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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陛下以為這殿里,除了我,還有誰的血會灌進那槽子?反正不會是郡公身后那弟子,他不夠分量??峙乱膊粫强す救税??” 皇帝臉上帶著猶疑:“你莫想挑撥離間!你本是罪臣之后,郡公說你許還有用,蔣豐便把你帶入宮中。你老老實實待在掖庭也就罷了,竟然混入朕的干支衛(wèi),果真是個jian詐之徒。” 周祈懂了,他給自己升官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當年養(yǎng)的“年豬”,如此說來真的要謝謝蔣大將軍。 “可陛下告訴我,你為何身邊連個侍衛(wèi)都沒有?是郡公不讓帶吧?我聽著他們甚至沒在殿外,而是出了樓。永遠莫要把自己置于孤身之地啊,陛下。”周祈頗有忠臣樣地勸道,“你想想原先那些死于陰私之事的帝王們……” 皇帝臉上猶疑之色更甚,看一眼陳先:“朕去看看外面那些亂臣賊子!”說著便往殿門快步走去。 陳先再次睜開眼。 周祈繃緊身后的繩索,看向陳先:“二十年前便是這般吧?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等二十年了?!?/br> 陳先微咬牙,看一眼外面的天色,沉聲道:“不等了,動手!”說著站起,以雙腳轉(zhuǎn)動身下太極陰陽刻圖,那壇上“星”竟然變了,其“北天”一片如雨星光。陳先抽出腰間七星劍割破食指,把血滴在太極陰陽圖正中圓心。 陳先身后弟子飛身下壇去擒皇帝。 周祈微睜大眼睛,竟然賭對了! 陳先抬步去提周祈,卻聽“崩”“崩”兩聲,周祈繃斷了只連著一點的牛筋繩子,手中拿著藏于靴底的刀片,不待陳先去找她,她已先躍上了法壇。 陳先雖已五十余歲,卻極靈活,功力不弱,舉劍與周祈戰(zhàn)到一起。 殿門處皇帝一聲慘叫。 周祈只管去扣陳先肩膀。 厚重的殿門被撞開。 周祈眼睛余光掃過殿門,大喝:“護駕!” 陳先亦看一眼殿門,微閉眼,“天意……”揮向周祈的劍竟中途變招刎向自己的脖子。 周祈抬腳踢在陳先手腕上,劍擦著他前額飛出去。陳先額頭登時流出血來。 “自殺?”周祈扣住他另一邊膀臂,抬腿狠狠踹在他膝窩上,“你這種人,只配在眾目睽睽下被斬首?!?/br> 謝庸舉著劍的手垂下來,肩膀也松下來,只覺得懸著的五臟六腑也回到了原位。 周祈抬頭對他咧嘴一笑。 謝庸大步向她走去。 皇帝胸口被刺了一劍,面色蒼白,抓住宋楷的手:“救我,救我啊……”說著嗆出一口血來。 ☆、何其荒唐 大明宮皇帝寢殿。 李相站在皇帝床榻旁:“圣人該立儲君了?!?/br> “朕不想死, 朕……千秋……”皇帝張張嘴, 聲音細微。 幾位重臣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長公主把手搭在崔熠胳膊上一言不發(fā),另兩位老親王亦只是沉著臉站著。 李相抿抿嘴,再道:“圣人該立儲君了?!?/br> “朕……不死……” 李相微嘆一聲,扭過頭去,看淮陰郡王:“圣人問郡王,為君者, 最當做什么?” 淮陰郡王沉默片刻:“孫兒不知道最當做什么,卻大致知道最不當做什么——最不當折騰。只要不折騰百姓們,他們自然會勞作生息、養(yǎng)活自己。” 李相有些感慨地點點頭, 又看一眼出氣兒多進氣兒少的皇帝:“圣人嘉賞郡王,郡王所言恰是為君正道?!?/br> 看看兩位老親王和長公主, 李相對三省官長道:“擬敕旨吧?!庇址愿廊鲙孜淮笸踹M宮侍疾。 是夜,星隕如雨, 皇帝崩于亥末, 享年六十九歲。再有一個多月就是皇帝誕日,他不但沒能長生不老,甚至連準備了幾個月的七十歲千秋節(jié)都沒過上。 長安城很是禁嚴了幾日,城內(nèi)城外都是兵丁,北衙禁軍上層將領(lǐng)換了不少,朝中亦一片惶惶,新帝登基后,漸漸便恢復(fù)過來了。 新帝登基還算平順, 有圣旨,有朝中重臣、宗室長輩撐著,其故太子嫡長子的身份也很說得過去,關(guān)鍵,另幾位大王無權(quán)勢,又膽小,鬧不起來。 新帝以先帝名義下了罪己詔,詔書雖只籠統(tǒng)地說“寵信妖道,以致禍亂國政”“誤殺忠良”,但這次參與兵圍紫云臺和長生樓的人都在,陳先又是經(jīng)過三司推事的,這祭祀之事便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王寺卿、御史臺龐中丞、刑部趙尚書合審陳先,謝庸、崔熠、周祈因親身參與,都撈了個座旁聽。 陳先雖于牢獄中被關(guān)了幾日,衣衫算不得潔凈,但站在堂上,風(fēng)度依舊。 “說吧,陳先,你為何謀害先帝?你那祭祀到底意欲何為?”王寺卿問。 陳先看看三司幾位官長,淡淡地道:“朕是前朝末帝。” 眾人都神色大變。 趙尚書斥道:“胡說!本朝定鼎一百余年,前朝末帝便是當時詐亡,也活不到如今,更何況其尸體多少人見到,不可能是假的?!?/br> “朕是前朝末帝轉(zhuǎn)世?!?/br> “……簡直胡言亂語!”趙尚書是孔圣門徒,很聽不得這個。 王寺卿微瞇眼睛:“那壇上雕刻輪回咒,你莫不是想借此重回前世?” “‘土木逢,紫微宮,雨蔽車,引鴻蒙;生于死,死于生,溯輪回,改天命。’于土木相逢大變之年,借星辰之力,引鴻蒙之氣,南北大祭,混沌生死,便可回溯前世?!?/br> “這‘生于死,死于生’若說的是諸道觀孕婦剖子之祭及火燒長生樓,你害先帝做什么?”于祥慶觀等處救得孕婦們時,那醮壇已備好了剖子刀具等物,故而王寺卿于諸道觀之祭知道得清楚。 “他雖昏聵,到底是帝王,用他些龍氣置陰陽盤中以定今生之時。” 對他說先帝“昏聵”,趙尚書和龐中丞都意思意思地說了句“大膽”。 “那周將軍呢?”王寺卿問。 “她是家兄后人,楊氏血脈,以她的血為引可定前世。” 周祈懂了,合算著自己不單跟那些旁的嬰孩一樣,在“生于死”上出一份力,還起到個“領(lǐng)路”的作用,這生生世世的,他怕倒多了,萬一倒回去是個畜生怎么辦?周祁也知道,便是父親不指斥乘輿,自家也不免此禍。 “若當時無楊侍郎夫人有孕之事,你又當如何” “于普通嬰孩外再尋個楊氏后人便是,只是沒這般好罷了。”陳先看一眼周祈,輕描淡寫地道。 “可末帝有正根嫡脈在世……” “若無楊靖等在,也只得用他們?!?/br> 三司官長一時有些無言。 關(guān)于諸道觀位置之選,關(guān)于那紫云樓,關(guān)于那壇上星辰,那陰陽盤,又有許多講頭兒,比如他自知等不到晚間星隕如雨之時了,便轉(zhuǎn)動陰陽盤,人造一個“雨蔽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