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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要帶來某些無法預知的改變。乍看蘇陌的第一眼,毫無疑問的,他是有些感覺──說不上的感覺。這段日子,他仔細思量了幾點,覺著那就像是鋸子割在心上的感覺,耳邊嗡嗡地響著,甚至在他們剛見面、青年唐突地抱著他怎麼說也不放的時候,他也確實沒有要推開的意思。男人垂了垂眼,他有想過,蘇陌可能是知道他過去的人。他失去了過往的回憶,曾經茫茫然地想要去找回來,卻發(fā)現只要一想到某個片段,他的頭就疼得厲害。時間長了,他不僅沒真正想起什麼,反是開始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只是偶爾還會無緣無故地夢到一些奇怪的畫面──有時候是個小女孩、有時候是一群不認識的人、也有時候是某個模糊的影子……長博……男人的手一抖,手里的茶杯一個不穩(wěn),灑了一些水出來。他有些狼狽地將它握住了,緩慢地擱回桌案上。長博……長博……?男人沈默地抬手揉了揉眉心,眼里是一抹復雜的色彩。那天晚上,青年不小心喝多的時候,嘴里吐出的一個字眼。他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心里生起的異樣感,卻讓另一種情緒給掩蓋了過去──其實,他一直都覺得,蘇陌看著他的眼神不太對。坦白說,他并不排斥。更甚的是,他對蘇陌這個人,也存在一些,無法說明的感覺。這種情愫男人并不知道是從何而來。自從他們見面的三個多月來,蘇陌想要接近他的意圖十分明顯,此外,他對這種事情很敏感,也知道蘇陌的靠近并不包含任何的惡意。蘇陌來這里的時間并不長,卻極其快速地入侵他原先平靜得近乎單調的生活。他常住此處,并不與任何人交好,有時也只是受人所托往外走一趟,收下的酬勞也足夠他過上更為舒服的日子,但是他總覺得缺失了什麼,他的外表看起來還是完整的,但是內里已經弄丟了一大塊極其重要的物件,使他對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熱情。蘇陌是個變數,他知道。是好是壞他并不掛心,他會在蘇陌如此靠近的時候,又將他拒之千里,不過是因為,他不愿意做他人的替身。那個青年的心里,分明已經有人。而且,那人必定與他有幾分相似──蘇陌時常看著他走神,還會突然說出一些他不甚明白的話,更會自作主張地認為他會喜歡什麼、習慣做些什麼……盡管蘇陌猜得都與他的喜好相去不遠。男人抿著唇,掌心逐漸收攏。他只要一想到,那個青年所做的一切,其實是為了另一個人,一股無名火就竄到心上,越燒越旺。長博……那天晚上,明明是他將蘇陌摟在懷里,但是那張嘴里喊著的卻是、是另一個人……!男人煩躁地抓起了杯子,卻在要扔開的時候,又僵硬地止在半空中。這套茶具是我先前經過一個鎮(zhèn)上看到的,我覺得還挺、挺襯你的。你看看……喜歡麼?男人無意識地將目光緩緩轉向房里掛著的簾子,慢慢地再轉到床上,再回到桌案上的杯子。這里的每一樣,任是再簡單的東西,都含著青年的用心。他想起過年前夕,青年扛著他那背包過來,然後和阿地瓦兩人在屋子里四處窮折騰。又是掛春聯(lián)、又是貼福字,他恍恍惚惚地想起了那嚴峻冬日,青年爬到了天花板上,掛上了一條紅布簾,接著由上往下看著他,兩眼彎彎地沖他眨了眨,笑容不似日光燦爛,卻暖似初陽。男人在那時候,便覺得有什麼重重擊在心上。有點刺疼的感覺,不過,更多的是一種甜,不是突然上來的那一種,而是慢慢地、漸漸地,從和青年的相處之中,感受到別有一般的柔軟甜度,那是會讓人逐步成癮的毒……故此,現在蘇陌越是露骨地看著他,他心里的怒火便越甚。他就算記憶全無,也理解自己并非什麼大度的男人。男人慢慢地倚到了椅背上,他覺得有些頭疼,便如以往那般閉目養(yǎng)神。這天,他依然沒想起什麼。他的腦子里,滿滿的都是那個青年的影子。那個、那個讓他再也沒辦法心如止水的影子……阿地瓦在屋里揀豆子磨豆?jié){水,聽到聲響的時候,他扭頭往後看了看。男人從隔間里走出,瞧了屋子幾眼後,坐下來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又轉回頭,打算回到屋里去。這樣的動作,這幾天來已經持續(xù)了許多次了,今天尤其多。“哦,老師。”阿地瓦拍拍手站起來,抬頭嚷著說:“菊花水泡好了,我端到您桌上。”男人并未說話,只是敷衍地點點頭。阿地瓦用水罐往茶壺里倒了八分滿之後,兩手拿著茶壺到男人的屋里。男人坐在窗口邊的位置,兩眼時而往外瞧去。外頭的天色有些灰,是隨時都會下雨的天色。阿地瓦把蜂蜜罐一塊兒抱了進來,舀了一大湯匙要往茶壺里倒,男人卻擰眉阻道:“別加,太甜了?!?/br>“但是,這樣能止咳……”這個回族男孩兩只眼溜了溜,小聲地說:“老哥說的,還讓我別偷吃呢?!?/br>男人靜了靜,低下頭,看著手里的書,沒再說話。他這屋里的書,也都是蘇陌帶來的,品種繁雜,還有許多外文。男人翻閱起來也毫不費力,而且多數讀得津津有味,似乎都是他喜歡的。阿地瓦咧嘴一笑,又往茶里加了兩大匙蜂蜜──老師是喝不完這麼一大壺的,剩下的都還是他的,嘻嘻。“他……”阿地瓦出門前,感覺自己聽到了男人發(fā)出聲音。他停下腳步,回頭疑惑地偏著腦袋,“啊?”“病了?”男人沒有從書里抬頭,狀似漫不經心。阿地瓦指了指自己,眨了眨眼,答道:“我?沒有啊?!?/br>男人皺起了眉頭,用無藥可治的眼神看著這臭小子,“不是你。”男人合上了書,有些不自在地問:“他……是不是病了?”阿地瓦愣了足有幾十秒之後,才了然地拉了一個長音,趕在男人用零嘴砸自己之前,忙搖頭說:“不知道啊。老師,您擔心的話,我去鎮(zhèn)上找老哥看看咋回事兒。”也是,都幾天了,居然連個鬼影也沒見著。上次病了也沒這樣,難不成是走了?阿地瓦還在猜疑著,卻聽男人冷淡地說了一聲:“別去?!?/br>男孩撓了撓臉,好死不死地說了一句話:“對了,老哥上次買這麼多東西過來,會不會是因為他要走啦?”他們這地方如果不是本地人,一般人都不會待太久的。男孩甫一說完話,抬頭卻見男人兩眉擰的死緊,一雙眼瞪著自己。阿地瓦急急打住嘴,在被臺風尾掃到之前,忙掉頭跑個沒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