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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對於此事顯然是有備而來的。當(dāng)主持人提及“蘇陌”這個人物的時候,蘇陌本人只覺著一股無法形容的涼意從腳尖襲上心尖。有關(guān)於他的一切被媒體想盡辦法地刨根究底,從他曾經(jīng)工作的地方,甚至是就讀過的學(xué)校,無一遺漏,而話題的終結(jié),則是在白長博與他的“真正關(guān)系”上。“那也就是說,這個蘇陌表面上是白長博的養(yǎng)子,實際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并不單純,那麼是不是在這名為蘇陌的少年未成年的時候,白長博就以監(jiān)護人的名義對其做出不正當(dāng)?shù)男袨??而蘇陌究竟是不是唯一的受害者,這些我們都還沒得到一個令人滿意的解釋。”“白長博是國內(nèi)近二十年首屈一指的富豪,他給予公眾多數(shù)都是正面的形象,現(xiàn)在將畫面轉(zhuǎn)到前段時間白長博參加國際希望計劃做的宣傳?──”螢?zāi)划嬅嫣D(zhuǎn)到前段時間男人參加的幾項公益活動,和底下紅色的丑聞標(biāo)題對比之下,實在是一大諷刺。不僅如此,一些評論家提及白長博的發(fā)家過程,落井下石似的不斷揣測這間中存在的各種內(nèi)幕,這間中牽連頗多,節(jié)目過程也不斷有好事的民眾致電給電臺發(fā)表高見,短時間內(nèi)輿論四起,而緊接而來的,就是白氏名下的財團股票暴跌的消息,各界投資人士以及金融人員煞有其事地分析起了白董事長是否會面臨國內(nèi)乃至美方股東施壓的種種問題。蘇陌全然呆滯的時候,眼前的一幕驀然一黑。那一身西裝革履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他的身邊。白長博將遙控器緩慢地擱回矮桌上,回頭就見蘇陌一言不發(fā)地瞧著自己。他低頭將青年仔細打量了一遍,動作自然地微微彎腰,伸手拍了拍青年衣服上的灰,嗓音低沈地道:“剛才,我才收到消息,有幾個不長眼的把你給嚇著了?!边@些人他自然會好好處理的,別讓外人以為他的人是能這麼隨隨便便冒犯的。蘇陌有些傻乎乎地呆站著,雙手十指緊緊地揪著褲管,臉色比什麼時候都還要難看。白長博無聲地站了片刻,最後還是忍不住握住了青年的手,放在兩手心間捂了捂──他也顧不上蘇陌內(nèi)心是不是有疙瘩,猛地就張開手臂,把蘇陌給牢牢圈住。他現(xiàn)在只要一看見這小犢子,就揪心。真的,刀割心似的揪心。“你別擔(dān)心。”白長博橫豎就想出了這麼一句話,他從還沒天亮開始就讓人煩著,半點喘息機會也不給地折騰上了大半天?,F(xiàn)在他也管不著是誰在後頭cao控、推波助瀾的,總歸不是一個人能干出的事情。他的仇人太多,過去他不覺得如何,向來都是肆無忌憚的囂張,而在方才對著青年的背影的時候,忽然之間,他就怕了。“我──”男人短暫地停頓一會兒,他聞著青年發(fā)絲間淡淡的清香,輕輕地呼道“小犢子,爸爸……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委屈的?!?/br>爸爸?蘇陌無聲地動了動唇,他僵硬地站直著,兩只手不知道要放在哪兒。這個稱呼,對他而言,實在是太久遠了,是一個近乎陌生的詞。白長博身材很高大,足以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在懷里。那是一張完全張開的網(wǎng),像是能將他跟其他的一切都阻隔開來的屏障。蘇陌無故想起了,小時候的故事本里的一句話。爸爸,是一座山,能為他阻風(fēng)擋雨的大山。那是建構(gòu)在他心里的,屬於父親的巍然形象。現(xiàn)實,畢竟不是童話。飛蛾撲火第二十七章蘇陌微仰著腦袋,天花板的水晶吊燈帶著瀲滟波光,映出了男人的背影,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了白長博後腦勺的那幾絲華發(fā)。鼻間是男人獨有的氣息。他依稀記得自己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曾經(jīng)悄悄地潛進了男人的起居室。這段記憶對於蘇陌而言實在是過於深刻,他那時就是個小屁孩兒,覺得自己闖入了一個神圣不可侵犯的神秘地帶,連走路也要惦著腳尖,盡管那時候白長博早去了洛杉磯,并且一年半載也不見得回國一趟。那時候,他對白長博屋里的任何一個小玩意兒都稀罕得不行,就連個紙鎮(zhèn)也要小心地擱在手心里把玩兒個半天。他輕輕地撫遍書架上的書,輕悄悄地坐在男人屋里的那張椅子上,滿屋子里兜了兩三圈,最後躡手躡腳爬到白長博的床上,大熱天的也不怕出疹子,被子一蒙頭,聞著那股淡淡的氣息,傻乎乎地笑。結(jié)果章偉國找了半天沒找到人,回頭發(fā)現(xiàn)那小鬼頭兒窩在白爺床上睡死了去,實實在在地唬了一跳。這些瑣事一點一滴地竄回腦子里,蘇陌猛然一個哆嗦,張手緊緊地回摟住那對他而言異常寬大的肩膀。他用力地將腦袋埋進了白長博的頸窩里,帶著滿腹委屈似的,顫顫地、嘶啞地輕喊了一聲:“爸?!?/br>青年的聲音帶著哽咽。“爸爸……”他顫抖地低聲輕喚。長久以來,他就像是個流浪在這座城市的一縷孤魂,不管是在墮落的時候,還是一人獨過的夜晚,他都在迫切地尋找一個容身之處。無論是韓境、亦或是姚一霖,還是白長博──他想要的,只是一個能回去的家,一個有人在等著他的家。然而,在蘇陌喚出那一聲“爸爸”的時候,白長博的呼吸卻是微微一滯。在霎那間,他甚至有股不真實的感覺,盡管是他先開的口,但是只有他自己最明白,他要的,并不是這一聲呼喚。但是,他不能讓蘇陌看出來。從三年前的那一夜之後,他跟蘇陌之間的關(guān)系就已經(jīng)亂套了。章偉國不止一次勸過他,而現(xiàn)在鬧得滿城風(fēng)雨,不管他跟蘇陌是不是親父子,外人都要用骯臟的目光去看待他跟蘇陌之間的關(guān)系。沒有人會覺得他對蘇陌的感情是正常的,世間倫理,就是這世上的規(guī)矩。恍惚之間,白長博有種命不由我的落魄之感。以前,他自負地認為什麼事情都能掌握在自己手里,但是現(xiàn)在……男人無聲地擁著青年,不留縫隙地緊挨著,默然無聲地看著窗外冬日的落陽。究竟在什麼時候,他連自己的心也管不住了。從白長博以“養(yǎng)子”之名包養(yǎng)未成年人開始,外頭的風(fēng)波就沒一刻停下來。而在這網(wǎng)路猖獗的時代,網(wǎng)上先是出了一個“包養(yǎng)門”,而後也不知是哪一方刻意為之,有關(guān)於“白長博”的搜索被列入敏感詞匯以及媒體若隱若現(xiàn)地表示新聞自由受到妨礙之後,各界更是掀起了一股難以平息的巨浪,甚至還有一些組織打著正義地旗桿到廣場鬧起了抗議。如今,白爺?shù)男蜗蠼蹩梢哉f是一落千丈,一些堪稱與白爺交好的政界名流,紛紛都緘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