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不大的空間里也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蘇大哥?！卑准焰霉钠鹩職?，她清楚她再不主動是不行的：“你打開袋子看看禮物?！?/br>
蘇陌原本還陷在無法言喻的復(fù)雜情緒之中，但是在對上少女熱切的目光時，他所有原先想好的一切拒絕的話語又陡地哽在喉嚨。

少女遲遲等不到青年的動作，她暗暗著急地揪緊了手指──但是青年眼里的一絲掙扎卻帶給了她希望。

“那……我?guī)湍愦蜷_，好不好？”她從未有過如此大的勇氣。

白佳婷徑自取過擱在桌旁的袋子，利落輕巧地打開來，然後又悄悄地看了蘇陌一眼，接著像是變戲法一樣地，小聲喊了一聲“將將”。

那是一條純白的圍巾，少女似乎是急不及待地在青年面前攤開來，臉上帶著一絲稚氣，仰著下頜頗神氣地說：“婷婷獨織，別無分號?！?/br>
青年聽著少女用著陰陽怪氣的言語，嘴角跟著揚了揚，滿滿卻是苦澀的意味。

這樣的白佳婷和那晚的少女是截然不同的。沒有了咄咄逼人的高傲，也沒有如同公主般的優(yōu)雅，卻帶著無比真實的美麗。

而他清楚地瞧見了那雙眼眸里的情感。

那是傻傻的、毫無保留的戀慕，全然不計後果。

一切都熟悉得令他感到深深的刺痛，近乎殞心。

白佳婷還沈浸在自身創(chuàng)造的溫馨氛圍之中，并沒有留意到青年的異樣。她站了起來，一副美滋滋的模樣兒，“蘇大哥，我?guī)湍銍先ァ！?/br>
就在少女湊近的時候，一直沈默的青年終於出了聲。

“白小姐?！?/br>
白佳婷的動作一頓，只見青年在眼前站了起來。

她臉上的笑容甚至還來不及褪去，就聽見青年用前所未有的生疏語氣緩慢地對著自己道──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太師椅上的男人從仆人手里接過了茶盅，對著前頭無聲進(jìn)門的章偉國投以一個視線。

章偉國走到男人身邊，彎下腰語調(diào)平穩(wěn)地道：“小姐剛才回來了?！?/br>
男人頷了頷首。

章偉國想著自家小姐一進(jìn)門便直奔上樓，滿臉淚花的模樣，稍作掂量了之後，如實說：“小姐……看起來有些難過。”

白長博握著杯蓋的手稍稍一滯，呷了一口淡茶之後，淡漠地說：“估計是清醒了。她這是被她外婆寵慣了，才養(yǎng)出了這身嬌氣?！?/br>
白長博邊將杯子交到傭人手里，邊道：“讓她好好想幾天，這個年紀(jì)了，是該懂點事了。”

章偉國低聲地點頭稱是。

男人聞聲回頭看了一眼，霍地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說：“偉國，我知道你心里不贊同我……”

“事實也是如此。以前婷婷身體不好，所以我從來沒要求過她?！卑组L博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在窗前站定，目光鎖在遠(yuǎn)處那一片黑夜中的繁華。

“現(xiàn)在不一樣了。我也不怕說實話，老爺子傳下來的，就剩下我這一支。我沒指望著她全然按著我的心思來活，我手里的東西早晚都是她的。但是如果要她想真的過得好──”白長博平靜道：“一開始就不應(yīng)該投錯胎，做我白長博的女兒?！?/br>
言語之中，似乎帶著一抹寂然。

“她現(xiàn)在做什麼我不干涉?！卑组L博回過頭，意有所指地說：“只要……沒過了頭?！?/br>
章偉國沈默良久，然後明白似地鄭重點頭。

“我交待下去的事情，做得怎麼樣了？”

兩人話頭一轉(zhuǎn)，章偉國帶起了十二分精神，放低聲量答道：“都按著您的意思來做了，白爺，只是……”

“只是什麼？”

章偉國遲疑了半晌，終究忍不住說：“白爺，這麼做的話，我擔(dān)心──”

一聲刺耳的輕笑打斷了漢子的言語。

“偉國啊。”白長博笑嘆了一聲，眼中卻無半分笑意，“我這兩年，等這一刻實實在在等太久了……”

“再說，到底是老朋友見面。”男人眼中寒意愈盛：“這見面禮，可一定不能小了?！?/br>
飛蛾撲火下部第四章

記憶中，天空總是灰蒙蒙的一片。偶有的幾次穿過云層灑下的光輝，卻又像是錯覺一般，還沒來得及感受，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少年踩著在薄薄的雪地上，留下一淺一深的腳印。

他的兩手里提著袋子，暴露在冷空氣中的雙手有著斑駁的裂痕。

中央狹窄的道路兩旁是大大小小的老舊攤子，在這喧鬧雜亂的市井之間透出的是生活的無奈。

少年拐進(jìn)了一個胡同，從旁邊的樓梯拾級而上。生著暗紅鐵銹的臺階在風(fēng)中似是搖搖欲墜，每走過一步皆發(fā)出嘶啞的悲鳴。

從走廊邁步而過的時候，少年有些勉強(qiáng)地從那滿地的狼藉中找到一條可以前行的道路，最後才停在自家門前。

少年迅速地從口袋中翻出鑰匙。

進(jìn)了門，蘇陌將袋子放在廳里唯一的圓桌上。他有些凍著似地打了一個哆嗦，快速搓揉著雙手頻頻呼氣，盡管屋子里的溫度不見得比外頭溫暖多少。

蘇陌先燒一壺?zé)崴?，然後乘著空隙，往房門無聲地挪步過去。

他就像是怕驚擾到里頭的人，小心翼翼地旋開門把，輕手輕腳地推開門，就著縫隙往里頭瞧去。

不大的房間里頭放置了不少東西，床尾前方還有一臺小電視機(jī)，床頭柜的小瓶子里插著幾朵塑料花，墻紙也是新貼上去，剛買了的暖氣讓這小房間里的空氣暖烘烘的──雖然還是寒磣了一些，但是少年已經(jīng)盡力提供給了那個男人一個堪稱舒適的空間。

床上的男人還合著雙眼，臉色還帶著術(shù)後的蒼白，讓那面目瞧起來仿佛帶著一絲病態(tài)的俊逸。

蘇陌有些出神地看了一陣，接著便垂下眼默默地把門給帶上。

少年在廚房里熬著熱粥──說是廚房，也就是在廳里擺了一個能生火煮飯的灶爐。蘇陌開了窗口，好讓空氣流通一些，卻凍得他牙齒打顫。

目前這樣的情形，蘇陌是如何都始料未及的。

三個月前，章偉國主動來找他。

蘇陌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只從章偉國的支字片語之中勉強(qiáng)組織出了一點頭緒來──大半年前，白長博被身邊信任的人給暗算了。

白長博是在那場大亂斗之中，車子在高速下翻覆。章偉國帶著昔日白家的舊部趕來，從那破銅爛鐵中把男人拼死給翻出來，後來沖著剩下的那口氣急急送到醫(yī)院搶救，總算是把男人的這條命給搶了回來。

但是，白長博這廂剛受到重創(chuàng)，後院的人便開始鬧得天翻地覆。也興許是受了什麼人的挑撥，就連原來那批忠心耿耿的下屬，也開始了窩里反。如此多番折騰之下，如今真正還站在男人身邊的人，只剩下了寥寥幾個。

白長博在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