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大哥的都要蓋過去了。”

秦釗唇邊的笑意虛幻得像是水面上的漣漪，眨眼間就散了，他微閉著眼睛吐了個煙圈，蒼藍(lán)的煙霧加重了五官的輪廓，愈發(fā)顯得氣勢駭人。手心里全是血沫子，黏膩膩的，秦釗甩了甩手，道：“行了，既然我看著眼熟，你就直接送給我吧，回頭讓周譚給你買件更好的?！?/br>
鄭浩心頭跟滾過一群七彩的草泥馬一樣，簡直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吐槽了，連忙脫下外套遞到秦釗面前，嘴上還得客氣著：“多少人想給您送東西都找不到門，我這還是高攀了呢！”

“嘴挺甜，像周潭帶出來的人！”秦釗接過鄭浩遞來的外套，像團抹布一樣那么一團，把手心里的血沫子悉數(shù)蹭了上去。鄭浩只覺從他心頭上跑過的那支草泥馬的隊伍似乎又壯大了一些，讓他隱隱有了飚國罵的沖動。

秦釗擦完了手，眼都不眨一下的直接把衣服扔在了腳邊，然后抬起右腳踩上去用力蹭了蹭。

鄭浩看在眼里，默默地搓了搓后槽牙，心道，擦完了手還擦鞋，你要不要順便脫了內(nèi)褲蹭蹭rou??！

右腳蹭完蹭左腳，等秦釗把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血跡打掃干凈，嘴里的煙跟設(shè)好了定時器一樣剛好燒到尾端，舌尖頂著煙尾朝鄭浩努了努，鄭浩認(rèn)命地掏出煙和打火機替他點上。

鄭浩大概是真氣著了，打火機連按四五下才蹦出火苗來，秦釗湊過臉去把煙點上，在鄭浩要收回手的瞬間一把奪過他手里的打火機，扔進(jìn)了屋子里頭。

鄭浩只聽到“啪”的一聲金屬落地的脆響，緊接著一叢火焰就竄了起來，他愣了三秒鐘才想起來里面還捆著五個大活人，下意識地想沖進(jìn)去，秦釗按著他的肩膀狠狠地把他摜在墻壁上。

聚在桑塔納車頂喝酒的那些手下見狀紛紛跳了下來，其中一個一邊罵娘一邊伸手去扯秦釗的后衣領(lǐng)，鄭浩來不及出言阻止，那人只覺得眼前銀光一閃，緊接著脖子上一涼，伸手一摸，摸到了滿手的血跡。

那人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秦釗那一刀是奔著動脈去的！

這人瘋了！

鄭浩閉了閉眼睛，強自鎮(zhèn)定了一下，對手下道：“誰都別動！”

濃煙從糊著報紙的窗縫里涌出來，帶著刺鼻的焦糊味，秦釗甩了甩瑞士軍刀行的血滴子，把它反插回了腰間，看著鄭浩的眼睛道：“聞到了嗎？碳烤人rou的味道！這一次周潭肯出面幫我，我很感激，他心里打著什么主意，天知地知，他知我也知。你回去告訴周潭，秦釗從來不是任人魚rou之輩，旁人敬我一分，我還他十丈，反之，亦然，里面那五個就是例子！”

秦釗放開鄭浩，轉(zhuǎn)身看了看那些將他圍住的手下，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一雙眸子卻厲得恍若實質(zhì)。那些人盯著秦釗看了半響，緩緩向兩旁散去，給秦釗空出了去路。

秦釗滿意活動了一下頸椎和肩膀，順著眾人讓出來的小路向前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轉(zhuǎn)身對鄭浩道：“我只碳烤了一個主犯，四個從犯在邊兒上捆著呢！雖然火燒不著他們，但是估計膽已經(jīng)嚇破了，現(xiàn)在送去搶救一下，應(yīng)該還能撿條命！”

鄭浩已經(jīng)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來面對秦釗，他閉著眼睛對手下晃了晃腦袋：“進(jìn)去把那幾個雜碎拖出來，看看那個被碳烤了的還有沒有氣兒，有氣兒就補一刀，沒氣兒就地埋了！”

事后，鄭浩像周潭匯報整個經(jīng)過時，后者一副全然在意料之中的淡定表情，甚至還笑著反問了鄭浩一句：“你覺得秦釗可怕嗎？你怕他嗎？”

鄭浩垂著腦袋沉默了一會，然后極不情愿地點了點頭，只說了一個字：“怕?！?/br>
那是個真正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世俗的規(guī)則與底線在他眼中形同虛設(shè)，半眼天使半眼魔鬼，一念地獄一念人間，他心中有著自己的原則與法度，越雷池者統(tǒng)統(tǒng)絕不放過。他可以很仁慈也可以很惡毒，他可以柔軟地微笑，也可以不動聲色地取走同類的性命，他用普通的外殼把自己包裹起來，假面之下，全是血腥的底色。

周潭唇邊的笑容愈發(fā)深邃，他遞給鄭浩一杯伏特加，讓他壓壓驚，拍著鄭浩的肩膀道：“他可怕是因為他有血性，而我最喜歡的目前最需要的恰恰就是他身上這股子血性！”

離開廢棄修理廠，秦釗沒急著回醫(yī)院，他隨便找了個桑拿會所，把自己從頭到腳搓吧了一遍。只有將血腥和狠厲的味道徹底洗去，他才敢回到秦進(jìn)身邊，他不想讓他的小男孩看見另外一個自己，那個殘忍的、狠毒的、乖張的、惡鬼一樣的秦釗，那是連他自己都不愿意面對的另一番面孔。

秦釗走進(jìn)病房的時候，秦進(jìn)一覺睡醒，正在被護士喂飯，他兩個爪子全受了傷，喝口水都要靠別人喂，跟二等殘廢沒什么兩樣。

醫(yī)院的伙食向來不太人道，秦小爺一邊吃一邊皺鼻子，小貓崽似的，秦釗忍不住想樂，眼睛里那些未散去的戾氣，在看到秦進(jìn)的瞬間就散了干凈。也許愛情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能讓所有邪惡回歸良善。

秦釗接過護士手里的勺子，說：“我來吧，麻煩你了。”

護士轉(zhuǎn)身出去，病房里就剩下了兄弟倆，安靜的空氣彌散開來，連心跳都柔軟了幾分。秦進(jìn)仰著小腦袋對秦釗道：“哥，你湊近點，我告訴你一個關(guān)于護士小姐的秘密！”

秦釗笑了一下，很聽話地彎下腰湊到秦進(jìn)面前，到：“你是移動八卦回收站嗎？走到哪都能挖到邊角料，你……”

秦釗的話還沒說話，秦進(jìn)的嘴唇就貼了上來，綿密的親吻，舌尖輕輕碰上舌尖，秦小進(jìn)一向是開頭如猛虎后來如綿羊，氣勢洶洶地在秦釗嘴里探尋了半圈后，略略拉開兩人間的距離，氣息不穩(wěn)地道：“醫(yī)院食堂的飯實在太難吃了，我再不想法子給自己加點佐料，日子簡直沒法兒過！”

秦釗有些無奈：“你拿你哥的嘴當(dāng)調(diào)料盒嗎？”

秦進(jìn)彎著眼睛笑了一下，再度貼上秦釗的嘴唇，含糊不清地道：“不是調(diào)料盒，是裝滿巧克力的糖果罐子！嗯……很甜……”

84

秦進(jìn)住的病房環(huán)境挺好，有空調(diào)有電視有獨立衛(wèi)生間還有兩張小沙發(fā)，那是給來探病的客人預(yù)備的。秦小進(jìn)吃飽喝足幸福躺尸，簡單回憶了下跟秦釗分外親密地攪合在一起的這幾個月，發(fā)現(xiàn)臭不要臉的事兒沒干幾回，醫(yī)院倒是進(jìn)了好幾趟。醫(yī)保卡要是有年度VIP，估計他都得是金鉆會員了，積分都能兌換小禮品了。

嘴上再怎么皮實，秦小進(jìn)到底是個病人，飲食清淡早睡早起這是最基本的常識，不管秦釗多寵著他，這種時候也不能由著性子來。時針剛指到八點，秦釗就關(guān)了電視和主燈，捏了捏秦進(jìn)的下巴讓他閉上眼睛睡覺，就算睡不著數(shù)羊也得閉著眼睛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