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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煙,轉(zhuǎn)念想到這里是醫(yī)院,只能按照老規(guī)矩,把煙草挑出來扔進嘴里嚼著,辛辣的味道彌散開來,仿佛連心口的郁結(jié)都沖散了一些。手術(shù)室的紅燈依舊亮著,周潭想了想,接著道:“自打從牢里出來,你就試圖用委屈自己換一個天下太平。畢業(yè)、上班、買房、買車,你丟掉所有戾氣,把自己活成最平凡的樣子,可是你看看,你的自我克制換來了些什么。加倍的退讓只會換來加倍的欺凌——這個道理不用我教你吧?”秦釗把嚼碎的煙草渣吐在紙巾上,團成一個團扔進垃圾桶,轉(zhuǎn)過頭來迎上周潭的目光,沉聲道:“為什么一定要選擇我?”周潭是一個很愛笑的人,唇角永遠向上翹著,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因為我們兩個都處在了一個不進則死的位置上。周赫森算是廢了,家住之位必然要落在我肩上,我必須準備好足夠多的本錢去跟周家老宅里的那些怪物抗衡,否則,我會死的很難看。而你,你自己處境還需要我多說嗎?許銘嘉敢明目張膽的出手,必然是備好了后招,一旦你和秦進的關系被挑明了,你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好你要保護的人嗎?秦釗,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裝乖裝得太久了,久到你已經(jīng)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了!”秦釗的眉毛又重新皺了起來,眼角浮起淡淡的紋路,他揉著額角,聲音壓得更沉:“跟你合作,你能給我什么?”周潭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瞳仁的顏色更深,連帶唇邊的笑容也變得深邃起來,他輕聲道:“你我雖算不上知己,舊友總稱得上,我的事情不瞞你——我母親去世之前,背著周家所有人留了一筆遺產(chǎn)給我,我用那筆錢在金三角建了一個兵工廠,用來生產(chǎn)一流的槍械,但是……”“但是你只有生產(chǎn)流水線卻沒有銷售的渠道,自古以來軍伙zou私這一塊就不是黃種人的天下。你需要一個足夠狠辣、足夠清醒又足夠不怕死的人,來幫你從那些一流的軍火商眼皮子底下?lián)尦鲆粭l銷路來,讓兵工廠正式運營。想要和那些老家伙抗衡,需要大量金錢和黑色勢力的提攜,兵工廠無疑是個完美的結(jié)點。”說到一半秦釗突然停了下來,他微揚著頭沖周潭挑了挑下巴,唇邊浮起一抹冰涼的笑:“也就是說,你需要一個替你送死的人!”“富貴險中求!”周潭依舊是笑吟吟的,他把小羊皮手套反拿在手里輕輕敲著掌心的,道:“我借你的手,讓兵工廠步入正軌,你借周家的勢,讓自己快速崛起,成為能夠跟許家抗衡的新貴,保護你要保護的東西,多完美的合作!秦釗,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81當周潭說出那句“富貴險中求”的時候,秦釗驟然蹙起了眉毛。第一次見到周潭時是在德國,他去總部開會,遇上了和手下失散被追殺的周潭。那時候周潭還小,二十出頭的年紀,眉眼是青澀的,沒有如今的風華入骨,反而生出幾分干凈坦然的天真無邪。周潭小時候被保護得太好,猛地遇上這種事,難免慌亂,他cao著一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向秦釗求救,讓跟腦筋不轉(zhuǎn)彎的德意志人民打了好幾天秦大爺倍感親切,甚至生出一種“他鄉(xiāng)遇故知”的驚喜感。秦釗把周潭藏在后備箱里躲過了那場血光之災,合上后備箱的瞬間一顆子彈擦著秦釗的眉骨飛過,秦大爺英俊端肅的神情分毫不亂,從容地坐進駕駛室,從容地關上車門,掛擋發(fā)動,下一秒,車子像離弦之箭般筆直地朝放冷槍的殺手沖了過去。前輪將殺手帶倒,后輪狠狠地碾過他的腕骨。周潭躲在后備箱里,看不見發(fā)生了什么,但是骨骼碎裂的卻聲音聽得一清二楚,秦釗刀劍刻就般的深邃面容隨著那聲脆響深深地印進了他的腦海里。兩個人似乎不約而同地回憶起了同一件事,周潭伸手搭上秦釗的肩膀,依舊是笑吟吟的樣子,走廊里微微昏暗的燈光加重了五官的輪廓,愈發(fā)顯得容貌傾城,有種男生女相的絕色感。周潭在秦釗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在德國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是個天才,生下來就注定是要刀口上討生活的。秦釗,我給你考慮的時間,隨時歡迎你來找我!”似乎正是為了給周潭的這句話應景,話音剛一出口,手術(shù)室門上的紅燈就熄滅了。秦釗避開周潭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站了起來,背對著他道:“當初我?guī)湍悖且驗槟闱笪业臉幼?,像極了我弟弟,可是你看看現(xiàn)在的自己,變成了什么樣子……回去吧,我不想讓秦進聽見?!?/br>周潭笑了一下,似嘆息又似悵然:“呵,人人關注的都是周家家主,而不是周潭,我變成什么樣子并不重要?!闭f這話時,因為聲音壓得太輕,話音一出口就散了,好像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周潭很快調(diào)整了表情,眉宇間絕色的感覺更重,他道:“我知道你疼他,放心,他一點風聲都不會聽見!”秦釗沒再言語,周潭盯著他的側(cè)臉看了幾秒鐘,然后在保鏢的護送下,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最先從手術(shù)室里走出來的是主治醫(yī)生,無菌口罩摘下,露出一張神色凝重的臉。秦釗心頭猛地一亂,他一直安慰自己,傷口雖然看著嚇人,但就是些皮外傷,最嚴重也不過是因為綁人的麻繩太臟帶來點感染,不會有太多的危險,一定不會有……秦釗迎著醫(yī)生快步走了過去,開口說話時,嗓子澀得幾乎發(fā)不出聲音:“大夫,他還好嗎?”見醫(yī)生有些猶豫地看了他一眼,連忙補了一句:“我是病人的哥哥,親哥!”大夫點了點頭,說出來的話卻讓秦釗在一瞬間如墜冰窟般周身俱寒:“由于患者本人的暴力用力和一些外部作用力,造成了右手腕部韌帶嚴重斷裂,雖然送來的很及時,已經(jīng)進行了縫合,但是恐怕會留下些后遺癥,比如靈活性下降,不能做重體力工作等等。后期復健做得好,應該不會對日常生活造成很大的影響?!?/br>秦釗覺得自己的腦子壞掉了,明明是一些很好理解的關鍵詞,此刻聽來卻如同天書。他閉著眼睛強自鎮(zhèn)定了一下,再看向醫(yī)生時,目光深處帶著些不自知的顫抖:“靈活度下降是什么意思?不能做重體力工作又是什么意思?大夫,我弟弟才二十二歲,他還在上體育大學,網(wǎng)球打得很好,吉他彈得也好,鋼琴十級,拿過很多獎,真的是個很好的孩子!”“網(wǎng)球運動員嗎?”醫(yī)生略帶些遺憾的搖了搖頭:“那真是可惜了,以后他恐怕不能再打球了,至于彈吉他和鋼琴,就要看后期的復健情況了。不過,我勸你還是事先做好心理準備,他的韌帶斷裂得很嚴重,右手的靈活性會受到很大的影響?;颊咭呀?jīng)通過手術(shù)室內(nèi)部的電梯被送進了病房,你可以去看看他。”說完這話,醫(yī)生禮貌地沖秦釗點了點頭,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