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5
金。馬車車輪在石板之間卡出噔噔輕響。微黃的晨光輕輕打照羅德的臉龐。他的面色有些憔悴,從側(cè)面直射的清光,將他的黑眼珠照成半透明的棕色。“一個平民撿完垃圾后,卻乘著行政官鑲著寶珠的馬車回家?!绷_德以微嘲的口吻說道,“這一定會成為坊間最近的談資!”尼祿將手沿著軟座伸去,摸到了他略有涼意的手掌。“我就想讓他們都知道,你有我?!蹦岬摖烤o他的手,疲勞的臉上有沉穩(wěn)的笑意,“我希望所有人都知道我對你特別好……”羅德歪靠在他身上,順著指縫去撫摸他的手指。尼祿的手指保養(yǎng)得很潤澤,摸起來象絲帛一樣。他緩慢地摸著他的骨節(jié)和指甲。其實(shí)這些微小的突起和堅(jiān)硬是每個人都會有的東西,但羅德就是心有異動。“你今天沒有睡嗎?”他扣著尼祿的手問。“嗯?!蹦岬摬紳M血絲的眼睛有些干澀。他稍微側(cè)著臉,面頰就緊緊抵在羅德的發(fā)頂,有輕微的癢意。他嗅了嗅說:“我睡不著,就想著來接你回家。”羅德半閉著眼,從卷密如鋒刃的睫毛之間,透出一星點(diǎn)明烈的眼光。他思索一會。“我想我今天見到了你命運(yùn)里的第二個人?!彼穆曇衾镉邪疽箤?dǎo)致的沙啞,“據(jù)說他會讓你失去一切。”尼祿的眼神有細(xì)弱的凝滯,“是神諭里那個有胡須的女人……”羅德扯了扯緊束的領(lǐng)口,“我在劇場看到了安東尼?!彼目跉夂袖J意,“他穿著女裝,在扮演打開魔盒的潘多拉?!?/br>尼祿怔了怔,“就因?yàn)樗┝艘患说膽蚍???/br>“誰知道呢。”羅德回想著前世的種種,一絲鋒利從他眉目之間浮顯而出,“提防著他總不是壞事。”尼祿將下巴抵進(jìn)他的黑發(fā),感受硌人的癢意。他細(xì)聲細(xì)語:“我都聽你的……”尼祿的喉結(jié)隨說話而輕顫,那點(diǎn)顫動緊貼羅德的額角。羅德被這點(diǎn)顫動所牽絆,從他的前肩滑下去,順著胸膛就躺到他的腿上。感受到壓到腿間的重量,尼祿臉色羞紅,眼神變得十分黏著,“哦……羅德……”羅德漆黑的長發(fā)盡散開在他的腿間,一綹晨光將他的黑眼睛照得熠亮,鮮紅的唇珠也是。尼祿低垂著頭。愛意滿溢的他,無需窺看羅德的全貌,只消瞥到他的一點(diǎn)眼角,就能心有沖擊般的震顫。羅德細(xì)細(xì)掃過尼祿的臉龐。從他發(fā)白的嘴唇、挺翹的鼻尖到井潭般的棕眼睛,再到他飽含病態(tài)氣息的細(xì)眉。他鼻梁處的雀斑尚存,那里除了可稱作可愛的稚氣,其實(shí)平淡無奇,但羅德象成癮一樣盯著。“別動?!彼鋈婚_口,“我想摸摸你?!?/br>于是羅德將手掌覆上尼祿的臉龐,溫柔地?fù)崦?/br>他的指尖一點(diǎn)點(diǎn)撫過尼祿的嘴唇,移到他的雀斑上來回蹭著,再到他濃密的睫毛。尼祿不由地眨幾下眼,睫毛掃出蟲蟊攀爬般的癢意,從掌心順著手臂一直爬到心臟。他摸到尼祿的所有五官,心跳愈發(fā)快速,指肚竟有燙傷般的錯覺。平生感情麻痹的羅德,覺得四周一切都化為烏有,眼里只有尼祿羞紅的年輕面龐。陌生的幸福感逐染心尖,十分奇異,象是被嬰兒無牙的牙床咬了一口。羅德產(chǎn)生一種來自靈魂的愉悅。尼祿撫住他按在臉頰的手,輕輕的一個側(cè)臉,嘴唇就蹭到他的掌心。此時熹微晨紅從暗藍(lán)的天邊撲來,象從藍(lán)布的縫間泄漏出來的流沙。羅德抽回手,閉上眼睛說:“讓我先好好睡一覺?!?/br>尼祿摟著他的腰,以商量的語氣說:“今天是繆斯節(jié),我可以帶你出去玩嗎?”“請盡情地向我下任何命令,我的主人……”羅德枕著他的腿,懶洋洋地說。尼祿滿臉通紅。他僵硬地調(diào)整腿部的角度,讓羅德躺得更舒服。……表演結(jié)束的安東尼帶著滿身脂粉味回了家。他已經(jīng)脫妝,脂粉從油膩的臉上浮出來,顯得皮膚很花白。描畫眼線的墨汁暈開,使他的眼窩全是青黑。安東尼神采奕奕,滿臉盡是亢奮。他還沒從表演中回過神,思維還很迷幻,手象痙攣似的發(fā)抖。門希倚在角落里,臉色暗沉,一雙酷似干蠟的眼睛幽幽地望著他。奴隸們迎過來,褪去主人身上沉重的戲服,簇?fù)碇麨樗度y容。他們用橄欖油混合草木灰糊在他臉上,再用肥皂水擦洗干凈。卸妝后的安東尼面目干癟而松弛。他四肢大張地躺在沙發(fā)上,在嘴里嚼著茴香葉,讓修腳奴替他捏腳。門希走到他面前,滿臉厭煩地抱起雙臂,以教訓(xùn)的口氣說:“你又去當(dāng)了一天的女人,安東尼。”安東尼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透過眼縫瞥見門希閃亮的軍靴,“請別這么苛責(zé),我的兄長。誰都喜歡找點(diǎn)樂子,旁人無權(quán)指責(zé)個人的喜好……”他伸個懶腰,嬉皮笑臉地說:“你總是尋找長著銀發(fā)的男妓作奴隸和男寵,可我從來就沒有干涉過你。不是嗎?”門希被他的話噎住,臉部的筋rou抽搐兩下。安東尼踢開修腳奴,悠哉地抖著腿說:“要我說……經(jīng)過閹割的閹奴要比男妓干凈許多。與其去買身體不潔凈的男妓,倒不如多花點(diǎn)錢去買閹奴?;≡诹_馬向來風(fēng)行,這你也是知道的……”門希蹙著眉,一臉嫌惡地說:“我最厭惡那幫不男不女的賤東西?!?/br>安東尼狡猾地笑笑,語氣里有得逞的意味:“這就是被別人橫加指責(zé)的感受,我親愛的哥哥?!?/br>門希憋悶地住了嘴,悻悻地來回踱幾步。他的軍靴沉重而難以載動,趿拉出不利索的聲響。奴隸提著會客時用的外袍前來,搭在門希身上,朝他的腋窩和頭發(fā)噴灑玫瑰香水。他們用海綿擦拭他的手心,再刷上一層能吸水的干粉,這使他的手掌時刻保持干燥。“大貞女馬上就來了?!彼砹死眍^發(fā),別有用意地瞥安東尼一眼,“她有些私密的話要跟我說……”安東尼擺出一副不情不愿的神態(tài),慢吞吞地從沙發(fā)起身,“我把你當(dāng)成最親密的兄長,你卻總是對我抱有隔閡?!?/br>他晃悠著腿腳,由奴隸攙扶著,乳白色的睡衣被壓得皺巴巴的。“有些麻煩事你不必知道。”門希拍掉手上多余的干粉。他想到什么,臉上頓顯憂慮,沖安東尼幽閃的身影囑咐道:“最近法院查得很緊,你要注意我們的鹽……”“不會有人查到的……”安東尼咧開一個自信的微笑,松垂的嘴角浮夸地彎著。他神色怪異,單薄的嘴唇一開一合:“這是最后一船鹽。等販賣完這一批,我就能重返貴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