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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上尼祿的雙肩。她嘆息一聲,以一種帶著惡意的口氣說:“昆汀死了……”羅德站在尼祿背后,神情微變,有一絲驚愕如細(xì)針般從他眼瞳中刮過。“死了?”尼祿驚疑,表情僵滯著,各占一半的光與影拼接在他臉部,使他看上去有點(diǎn)兇獰。昆汀肥油似的身影在他眼簾后頭流走。重大的變故使他恍惚了一瞬間。尼祿頓了頓,口氣鋒銳地問:“他怎么死的?”“誰知道呢……”阿格里皮娜輕蔑地一笑,“也許是吃太多撐死的。他就象一只永遠(yuǎn)都吃不飽的豬崽子!”尼祿沉默起來。他壓著眉鋒,陰暗的眉眼下透出一點(diǎn)病態(tài)的快意。“按照禮節(jié),我們該去見他最后一面。”阿格里皮娜繼續(xù)道,“趁他的尸體現(xiàn)在還沒有冷……”尼祿回過頭,那雙半剔透的琥珀色眼瞳擦過帽檐,冷不丁地闖入羅德視線。清冷的月光灑下來,將他清透的眼瞳一照到底,那里清澈得什么都沒有。羅德陡然按緊長劍,劍刃與劍鞘碰出整肅的撞擊聲。他沖他扯出一個(gè)刀戈般的輕笑。……麥瑟琳娜得知兒子垂危的消息時(shí),還在往臉上糊玫瑰花汁調(diào)制的面膜。她畜養(yǎng)的閹奴站在背后,正在小心地為她捶背。一個(gè)女奴慌慌張張地跑進(jìn)來,青白的臉上擠滿汗水。她幾乎是摔倒在麥瑟琳娜腳邊。麥瑟琳娜將鬢角的一絲紅發(fā)綹整理好,面色不悅地說:“不要表現(xiàn)得這么慌亂,給我丟臉的賤東西!”女奴的嘴唇張了張,脊背哆嗦著,聲音微弱地說:“昆汀……昆汀不行了……醫(yī)生說他好象要死了……”麥瑟琳娜糊面膜的動作停滯一下,她的眼球象結(jié)冰一樣呆愣一瞬。可倏而她又安然地往臉上噴玫瑰花水,悠閑地說:“你說錯名字了吧!應(yīng)該是尼祿吧!”“不……”女奴搖頭,“就是昆汀……是您的兒子啊……”女奴的低聲宛如詛咒般傳入耳朵。麥瑟琳娜僵硬住,一股類似瀝青的膠著力從她腳底猛然沖到頭頂,好象她的全身即將碎成一塊塊。她開始耳鳴,眼前浮起一片白霧,臉皮猶如昆蟲啃咬般發(fā)麻。閹奴不聲不響停下捶背的動作,緊張地退到一邊。麥瑟琳娜想站起身,卻一下子從銅椅上滑落下來。她頭暈得無法站立。“還不快扶我過去……”她還糊著面膜,聲音虛弱地下了個(gè)命令。……昆汀四肢扭曲地躺在床上,抽搐似的蠕動著。他油膩的嘴角流出白沫,盈滿血絲的眼球外凸,青紫的臉色如同豬肝。他的肥rou隨著扭動而晃蕩,口鼻因?yàn)楹粑щy而發(fā)出豬吃食的吭哧聲響。他就象一條在腐敗食物里蠕動的蛆。奴隸和醫(yī)生面色凝重地僵立,見到來臨的皇后紛紛跪下來。麥瑟琳娜腿腳打晃,臉上的面糊斑駁,象脫掉一半的老樹皮。她不由地哆嗦起嘴唇,牙齒冷得直撞。她的視野在瞥到兒子時(shí)瞬間就發(fā)黑,象黑霧一樣遮蔽視野,這使她晃晃悠悠地趴倒在床邊。“我……我……”白沫象群蛆一樣從昆汀口中涌出。他蟾蜍般的眼珠毫無神采,滾圓的肚皮象波浪翻滾似的痙攣。麥瑟琳娜視野不清,耳邊象被水灌滿一樣什么也聽不見。她開始頭疼,疼痛象惡鬼食人一樣要絞碎她的頭骨。昆汀有如溺水般蹬踹著雙腿。粗壯的血管從他肥厚的皮膚下凸顯出來,他想說話,但一張開嘴就是白沫。麥瑟琳娜在渾渾噩噩中摸索到他青紫的肥手。面糊一點(diǎn)點(diǎn)從她臉上剝落。“昆汀……昆汀……”她有氣無力地呼喚著兒子,難以置信地?fù)u頭晃腦,“你想說什么……”她話音未落,昆汀猛抽一下,渾圓的肚皮痙攣一樣抽動。他接連吐出一口骯臟的血沫。他蹬踹的肥腳漸漸松懈,扭曲地歪向兩側(cè),最終象僵死的蟲子一樣安然不動。他一命嗚呼了。麥瑟琳娜的紅發(fā)上落滿兒子嘔出的血沫。她臉色青白,好象憨傻了一樣呆愣著。忽然,她抽出手,開始拼命打自己的臉,耳光聲越來越大,好象在確認(rèn)這是不是一個(gè)夢。她的嘴角被抽打出血,面糊甩飛得到處都是。她好象被惡鬼奪取了意志,令人毛骨悚然。四周的奴隸趕忙上來,拉開了她沾滿穢物的手掌。麥瑟琳娜精神恍惚,巨大的打擊使她連哭泣的精力都沒有。她失去了一貫的兇悍樣子,怔怔地晃動著腦袋,面頰象面包一樣腫起。“他怎么會這樣……”她揪住一個(gè)奴隸問。奴隸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稟告:“……大人當(dāng)時(shí)正在吃東西……”他不敢再說,膽怯地住了嘴。麥瑟琳娜松開他,空洞的眼睛往餐桌一掃,立刻就如蠕蟲般黏住桌下的一只陶罐。她愣愣地眨兩下眼睛,站不起身的她象狗一樣爬過去,抱住了陶罐。麥瑟琳娜的思緒倒回。這只陶罐是她從女巫手里買來的。當(dāng)時(shí)這罐里裝滿了劇毒的紅色藥粉。毒粉形似藏紅花粉,連氣味都極其接近。她反應(yīng)了一會,忽然尖叫一聲。奴隸們都被她的叫聲嚇一跳,一個(gè)個(gè)都噤若寒蟬。麥瑟琳娜面容猙獰。她怔出神,好象沒有了靈魂似的,僵硬地從陶罐里挖出一坨魚醬。她聞了聞味道,突然低低地笑一聲,笑聲象氣泡一樣瞬間泯滅。昆汀肥大的尸體就在她背后躺著,散發(fā)出陣陣的惡臭。“我的兒子啊……”麥瑟琳娜長嘆道。她崩潰地大笑起來。逐漸地,苦澀慢慢爬上她的眼梢,她抽動著嘴角,干脆躺倒在地上,四肢象蛇一樣扭動,眼淚跟嘔吐物和面糊混和一起。她又哭又笑。這時(shí),很多聞訊趕來的貴族都躲在門口,緊張兮兮地往里窺視。他們都接到消息,來見昆汀的最后一面,而屋里的景象令人驚怖,所有人都不敢進(jìn)門。阿格里皮娜于此時(shí)到來。她換回一身黑裙袍,臉龐因?yàn)槲闯隹ɡ锕爬膯势诙3炙仡仭?/br>尼祿跟在她身后。大病未愈的他,披著厚實(shí)的黑斗篷,必須在羅德的攙扶下才能穩(wěn)步走動。麥瑟琳娜摔碎陶罐,污紅色的魚醬流淌一地。她坐在魚醬里,彷徨地抱著雙膝。突如其來的絕望使她仿佛失去心智。“不該是昆汀啊……”她自說自話,疑惑的表情僵持在她臉上,“不該是啊……”阿格里皮娜駐足在門口,眼里冒出冰霜般的冷光。她冷淡地站著,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麥瑟琳娜目光一掃,如伺機(jī)報(bào)復(fù)的冤魂般緊盯她的仇敵。她粗聲喘著氣,慘白的臉象被刷了一層顏料似的漲紅。她的雙腿一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