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里聽不出什么情緒。

    雷德說運氣好當時正在外圍玩捉迷藏，撿回一條命。之后便到處躲躲藏藏，暗地里追查貓頭鷹。

    布魯茜沉默了下來，她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什么，靠在墻上低著頭。她又想起了那條小巷。

    她意識到了這過分的安靜，但她見鬼的不適合干這種心理醫(yī)生的活計。

    一片寂靜中，反而是雷德率先開口，他低頭看下方的人：“布萊克，我們是不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之前沉重的話題一帶而過。

    本來布魯茜想說人生很長，這誰也不知道。但人間真實對一個剛袒露悲慘過去的人好像有點殘忍。

    于是她閉上嘴，點了點頭。

    “那就好?！崩椎峦碌糇炖锏牟萸o，語速飛快，他坐直了身，雙手垂在身側(cè)微微捏緊，小鼻子抽了抽。

    表面上鎮(zhèn)定無比，但從小細節(jié)來看他其實頗為緊張。

    這瞞不過布魯茜。

    布魯茜突然警覺。

    她覺得小紅毛要搞事……或者已經(jīng)搞了事。

    “咳，其實我那天是特意去找你的?！彼チ俗ヮ^發(fā)。

    其實雷德早就知道了她身份，那天晚上壓根不是意外撞見，他是專程來堵她的。

    一開始是因為韋恩這個姓氏。

    哥譚由韋恩一手締造，而貓頭鷹法庭躲在暗處虎視眈眈，看到行動神秘的布魯茜時他瞬間聯(lián)想到了那場謀殺案。

    韋恩夫婦的死……誰會在其中獲利？他覺得貓頭鷹法庭牽扯了其中。

    還有一點，他確定貓頭鷹法庭是由哥譚那些衣冠楚楚的上層人士把控的，但無法斷定究竟誰參與其中。他一邊流浪躲避警察，一邊整理出一份哥譚著名家族的名單。

    從上層突破是個好思路。方式是擺在這里了，可惜只是空中樓閣，碾轉(zhuǎn)于哥譚底層的男孩束手無策，他根本沒有途徑接觸。

    在局面陷入困頓之際，布魯茜出現(xiàn)了。

    一個絕佳的突破口。

    或許他倆能拉著貓頭鷹法庭玩一出碟中諜，比過家家刺激多了。

    小紅毛跳下來，雙手背在身手，老老實實的坦白了一切。

    “咳，你第一次偷跑出來調(diào)查貓頭鷹法庭時我就注意到你了?！彼睬宄剪斳绲纳矸?，只是一直假裝不知道而已。

    演技十分精湛。

    布魯茜目光落在男孩身上。

    他真的很擅長利用人的同情心。布魯茜確實生不起氣來。

    如果雷德會讀心，他暗地里肯定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并表示這叫說話的藝術(shù)。

    事情都是真的，坦白肯定是要坦白的，但場合和順序也很重要。

    這跟他一直以來的生存方式和思維習慣有關(guān)。

    小紅毛握著一手爛牌，較勁腦汁地打出最好的結(jié)局。最大限度的利用好緊缺的資源。

    好半天，布魯茜哼了一聲，瞪著他：“你果然露出真面目了。”

    “那你現(xiàn)在為什么改變了想法？”

    聞言，小紅毛內(nèi)心才完全松了口氣，看來是掀過去了。

    “因為我覺得我們合作關(guān)系可以提升下等級。從暫時□□關(guān)系升級成全方面戰(zhàn)略伙伴?！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當然，如果關(guān)系更深入的話就更好了。小紅毛把這句話咽下了肚子。

    他斬釘截鐵，率先堵住布魯茜的話頭：“畢竟預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結(jié)果?！?/br>
    他清楚以布魯茜的腦子早晚會猜到，還不如他找個合適的時機搶先坦白，扭轉(zhuǎn)不利局勢。不然等布魯茜自己查清楚，他覺對會被踹。

    有一點私心也夾在里面。

    他覺得現(xiàn)在這樣就很不錯。

    “我只是隱瞞了下一點點信息，”他湊近，伸出小拇指比了比，“跟我們的目的一點都不沖突?！?/br>
    布魯茜也有自己的秘密，但她打算藏一輩子，直到她查清真相。

    所以，她想，扯平了。

    截止今日，相互試探的兩個小機靈鬼圓滿收工。

    講真，哥譚警局就缺你們這樣游戲的人才！

    “打個商量？你能不能收收被害妄想癥?！毙〖t毛團起自己，委屈巴巴，“我全交代清楚了你還不相信我？我太傷心了。”

    滿臉寫著無辜，表情管理一級棒。布魯茜有時都覺得他不在舞臺上表演簡直是觀眾的損失。

    只可惜初見時她被小紅毛塑造的聰明可靠的形象騙過去了。

    他悲痛指責：“你這樣會失去你最好的朋友的?！?/br>
    綠眼睛水汪汪的，好像下一秒就能冒出淚珠。

    她信，她當然信。她都當面見識過小紅毛三秒落淚的精湛演技。

    把涉世不深的小布魯茜鎮(zhèn)地目瞪口呆。

    布魯茜扶額：“……你能不能收收你過于旺盛的表演欲？”

    “這有點難?！毙〖t毛裝模作樣思考了一番。

    “……不難，我可以幫你請個心理醫(yī)生。”

    “咦？那倒不如我順道考個心理醫(yī)生執(zhí)照，關(guān)懷哥譚你我他，用愛溫暖患者？”

    他看著布魯茜，好像在思考計劃的可行性：“就目前來看，我覺得這職業(yè)在哥譚很有發(fā)展空間?！?/br>
    嚴格來說，這里站在的兩只崽子需要心理治療的。

    他倒是也知道。

    布魯茜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那行呀，你要是考出來我資助你創(chuàng)業(yè)?！?/br>
    小紅毛順桿下，興致勃勃的規(guī)劃未來：“好的，尊敬的贊助人，我一定給你免費?！?/br>
    你一句我一句的插科打諢間，兩人新照不宣地將沉重的話題掀過去了。

    重要的是對付貓頭鷹法庭。

    這一事例成為小紅毛證明自己聰明可靠的有效案列，并在之后多次被提及。

    “這說明主動出擊的必要性?！毙〖t毛振振有詞，“天上會掉搭檔嗎？扣地連披薩都不掉你還指望他還會掉搭檔?！?/br>
    騙回小布魯茜做搭檔，他深覺是自己這些年做的最明智的決定。

    簡單粗暴的搭檔組名定為“紅與黑”，兩只小崽子用將近一年的時間探查遍了整個哥譚。

    除了線索令人驚喜，其他的事就顯得沉甸甸的。

    她見識了另一個哥譚。

    那是跟一方跟認知截然不同的世界。

    哥譚的分割線涇渭分明。一邊是紙醉金迷的上流社會。另一邊是上演人間百態(tài)的貧民窟。

    棚戶區(qū)臟亂差，鐵皮屋子擠擠挨挨地堆在一起，堆成了一座巨型垃圾場。

    流浪漢沿街游蕩，躲在小巷中的人不懷好意地窺探行人，挑選著要下手的獵物。

    年久失修的下水道冒著難言的臭味，在夏日尤為明顯，一道下雨天污水橫流，恨不得戴上仿佛面具。

    別問布魯茜怎么知道，下水道交通地圖在她面前嘩地一下解鎖。

    不同于布魯茜，小紅毛對這塊區(qū)域熟門熟路，甚至如魚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