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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遠,最后消失在眼前,只剩他孤獨一個人。那種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的絕望的感覺,好難受,凌遙額頭一層冷汗。“喂,大叔,醒醒,車到站了,醒醒?!绷柽b眉頭皺了皺,緩緩地睜開了眼,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眼,他扭頭避開,眼前是一張放大了的黑黝黝的年輕面孔。他眨了眨眼,一時有些迷糊,不知身在何處。“大叔,下車了?!焙谀樞』镒映α诵?,很憨厚的樣子,露出一口潔白牙齒,越發(fā)顯得他的膚色黑了。竟然被叫大叔了?凌遙看著這黑小子,十七八歲的樣子,他也不老啊,才二十六歲。他沒意識到還抓著對方的手,松開手摸了一把臉,一臉的胡子,還挺長,大概一個星期沒刮了吧,難怪被叫大叔。他摸著下巴,看著黑臉小子說:“謝謝啦。”“不謝。”黑小子咧嘴一笑,表情有些靦腆,然后背起背包下車了。凌遙拎著自己的東西,跟著下了車。這才是到了縣里,還要倒一次車,大概十幾分鐘吧,才能到他們村。凌遙有點餓了,就在車站門口的面館里要了碗臊子面,吃了兩三口,就吃不下去了,味兒太重了。他勉強吃了一小半,填點肚子,才出去攔了一輛三摩坐著回村了,五塊錢,還挺便宜。坐在車里很無聊,凌遙就看外面的風景。地里玉米棒子都結(jié)了,鼓鼓的,紫紅色的玉米纓子隨著風一動一動的。突然路邊閃過一道身影,看著有些眼熟,凌遙探出腦袋仔細一看,這不是那黑小子嘛,他扯著嗓子吼:“喂,黑小子,你去哪個村?哥稍你一段?!?/br>黑小子抬頭看著他,露齒一笑,雪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亮閃亮的,“百花村?!?/br>還是一個村的。“哎,師傅,停下車?!绷柽b喊了聲。車停在路邊,黑小子大步跑了過來,坐上車看著凌遙傻傻地笑著:“叔,你是哪個村的?”“……”怎么還是叫叔?凌遙不滿意這個稱呼,把他叫老了。他二十六歲了,雖然也不算年輕,可若是被個奶娃娃叫叔,他也認了,這么個大小伙子叫他叔,真挺別扭的。哎,誰讓他現(xiàn)在形象邋遢呢,他望著玉米,無奈地摸了把胡子。“叔?”黑小子見他望著外面發(fā)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恩?”凌遙眨眨眼回過神,看著黑小子青春飛揚的黑臉。濃密的眉毛,眼睛細長,薄薄的單眼皮,眼珠子黑亮黑亮的,跟黑曜石一樣,下眼瞼那臥蠶也很可愛。除了太黑些,還挺俊的。更可愛的是,黑小子臉上有些嬰兒肥,rourou的,看上去手感很好的樣子,凌遙的手指動了動,忍著上去捏一把的沖動。“叔,你哪個村的?”黑小子望著他笑盈盈地問。“咱們同村的?!绷柽b想著初中那會兒,他還在村里時,村里那些鼻涕娃,他基本都見過啊,不記得哪個皮子這么黑啊,太有特色了。“真的?”黑小子疑惑地皺眉想了會,問“叔,我咋一點印象都沒有啊?”“我有些年沒回來了,”凌遙不太愛說話,面部表情也很少,聊了幾句,黑小子見他面色淡淡的,也就不問他了,端坐在那里,也望著路邊的玉米地。回村的路不是很長,很快就到了,下了車,凌遙掏出五塊錢遞給摩的師傅。“你這半路上了一個人,再加三塊。”中年摩的師傅看了眼凌遙,猶豫了下開口。凌遙覺得也對,就又要掏錢。黑小子攔著他,“叔,別給,”他轉(zhuǎn)頭看著摩的師傅,不滿地說:“你這是欺負人。你們這車都是按路程收費的,又不是按人頭收費?!?/br>摩的師傅面色有些尷尬,看著也是個老實人,看著凌遙喏喏地說:“你坐的時候也沒說半路上要稍人?!?/br>凌遙摸了摸鼻子,看著黑小子:“算了算了,師傅也不容易?!闭f完把手上的錢遞給了摩的師傅。黑小子取下背包,從里面取出三塊錢塞進凌遙手里:“叔,給,這錢不能讓你掏了?!?/br>凌遙擋住他的手:“都叫我叔了,還客氣啥??焓掌饋?,以后叫我哥就行了,我沒那么老?!?/br>“嘿嘿,哥?!焙谛∽用嗣竽X勺傻笑,他也爽快,沒再堅持把三塊錢給凌遙。凌遙看著眼前干凈的水泥路,直通進村里,感嘆變化真大。他上中學那會,還是土路,一下雨,全成稀泥了。路口還立了一塊碑,上面龍飛鳳舞地寫了‘百花村’三個大紅字,再往里一點還修了一個門洞,凌遙看了眼門洞上也寫著村名,兩邊還提了幅對聯(lián)。走進村里,好多面孔看著熟悉又陌生,凌遙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索性也不開口了。黑小子倒是一個個地打著招呼。凌遙看著路邊一排排,基本都是兩層樓房,偶爾還有一個三層的,外面貼著亮堂堂的瓷片,門前也是水泥地面,靠近路邊時,基本上每家都是左右兩邊各栽了顆柿子樹,上面結(jié)滿了青疙瘩。跟凌遙記憶力完全不一樣,走到十字路口時,黑小子看著凌遙問:“哥,你家在哪邊?我家在右邊?!?/br>凌遙指了指前面,問:“叫小輝是吧?好了,回家吧,我家在前面那條街上。”黑小子點了點頭,沖著凌遙靦腆地笑了笑,揮手:“哥,那我先回去了。”凌遙揮揮手,往自己記憶里的家走去,走到一家門口,看著像自己的家,可是門口圍了一堆人,一輛挖掘機,正朝著屋頂挖下去。凌遙眉頭緊皺,看著那間房子,難道記錯了?這不是自己的家?他伸長脖子朝前看了一眼,可是再往前的屋子就那么幾家,一目了然,白花花的瓷片墻和水泥地面,沒有哪一家是紅磚墻面了。難道他家不是這條街道?凌遙又轉(zhuǎn)身往路口走去,可是越想越覺得不對頭,他家的房子是老莊子,后面就是一大片坡地了,再往后就是山了,他家肯定就在這條路上,剛才拆的那家,應該就是他家了。凌遙俊眉一挑,臉色微沉。他爸出了車禍之后,后事辦完不到一個月,他媽給他留了兩萬塊,卷著剩下的十萬多的賠償款走了,中途回了一次家遷戶口。后來他聽村里人說他媽改嫁了,嫁的還不錯。既然嫁了人,戶口也牽走了,那么就不可能再回來拆他家老房子了啊。他祖父祖母早就不在了,那間房子的所有權(quán)是他的啊,竟然有人沒經(jīng)過他的同意拆他的屋子!凌遙疾步跑了過去,挖掘機還在挖,不過門早就倒了,最前面那幾間屋子就快拆完了,他走過去就要制止繼續(xù)挖,一旁的一個中年人拉著他的胳膊,好意地說:“小伙子,你干啥???那里危險,別過去。”眼看著挖掘機又要挖下去,剩下的一般屋頂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