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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不苛責(zé)人。 翊安捧著裝頭油的錦盒,“早上怎么不讓程沉捎給我?” 顏辭鏡聞言嘆氣,煞有介事道:“我怕美酒跟頭油都送去,再見殿下,就是明年的事情了。” 饒是翊安臉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低頭道:“好,我向顏閣主賠罪?!?/br> 顏辭鏡得了臺階便下:“玩笑話,殿下自該以家事為重?!?/br> “阿鏡,我與你明說吧,”翊安嘗了一口酒,把玩著酒杯道:“我有話問你?!?/br> 顏辭鏡笑著頷首:“請盡管問?!?/br> “你怎么認識江州來?” 他為人聰慧,一聽就知翊安的意思,不急不慢地向她解釋。 “那日我與客人外出賞景,親眼所見。雖不認得江州來,封淺淺姑娘卻見過幾面。見他們二人舉止親密,想起殿下說的話,多看了兩眼。后來見他鬼鬼祟祟,便覺此人不對勁。” “我不敢冒然與殿下說,于是查了他,得知來歷不簡單,這才告知?!?/br> 翊安聽他親口說,放心許多,“你比我聰明。” 顏辭鏡輕聲問:“殿下可是覺得我管太寬,讓你不舒服了。” “不是,我本就要多謝你一番好意,問清楚后更感激不盡?!?/br> 他換了個坐姿,腳上栓的鈴鐺輕響,“不敢當,多留了個心眼,是怕殿下吃虧?!?/br> 翊安杞人憂天:“不知封淺淺知情與否,她這表哥看似憨直,倒是藏得深?!?/br> 顏辭鏡沒問藏得有多深,不知他是查出來了,還是對江州來的事不感興趣。 二人又飲了幾杯,外頭來人報,說西樓有客人喝多鬧事,讓閣主過去看看。 翊安讓他去忙,自己跑到外面觀舞。 舞姬妖嬈,美酒醉人,好不痛快。 她半趴在欄桿上,跟挽驪勾肩搭背,豪放地揮袖:“公子或是姑娘,可有喜歡的?你說,我替你出銀子?!?/br> 挽驪淡聲道:“不必?!?/br> “???”翊安想了想,害羞地笑:“男人女人你都不喜歡,那你喜歡什么,我嗎?” “……” 空氣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挽驪頭疼,無情道:“不敢?!?/br> “你不要害羞,有喜歡的,你就跟我講?!?/br> “嗯?!?/br> “別想著守我過一輩子,你也可以嫁人啊。” “嗯。” 翊安啰嗦完,繼續(xù)勾著挽驪的肩,還喂她喝了口酒。 挽驪從頭到尾站得筆挺,讓翊安懶散地靠著她。 兩個人安靜地看起舞。 身后的長廊慢悠悠地走過兩個客人,戴著面具,看不見臉。 年輕的那個男子聲音滿是活力,壯志凌云地揚聲道:“我要在成親前,痛快地喝醉幾場,不負韶華!” “難道成親后,那位管得住你?”女子的聲音清冷如薄荷,帶著幾分酒意和笑意。 翊安勾住挽驪脖子的的臂彎不自覺僵直,挽驪覺得空氣稀薄了三分。 “誰能管得住小爺我,可她若天天念叨,我也是煩的。” “成親最沒意思,但我祝你白頭偕老。”女子的聲音微冷,說著調(diào)笑的話。 “我上回給你找的那幾個公子,還算俊朗合意吧?若有喜歡的……” 兩個人漸漸走遠,便聽不真切。 翊安嚇得原地發(fā)抖,直到他們走得看不見,都沒敢回頭看。 如果她耳朵沒出毛病,那聲音是屬于她那不成器的侄子魏思榮,跟高嶺之花清河郡主的。 ??? 密友嗎他們是?一起嫖過娼的那種。 魏思榮就算了,本就是個紈绔子弟。 可清河郡主長著一張清冷無欲的臉啊,怎么會! ?。?! 晚上齊棪回來,翊安急忙地拉住他道:“你猜我今日在氿仙閣看到誰了?” “顏辭鏡?!饼R棪金口一開。 “……”翊安磨牙道:“這位爺,你這樣聊天,咱倆日子沒法過?!?/br> 齊棪摟著她往里走:“快說是誰吧?!?/br> 她壓低聲音,“清河郡主!她居然也去那種地方,還跟幾個男人……” “哦?!?/br> 齊棪感慨清河怎么這般不仔細,自己替她瞞住,她卻輕易露了餡。 “你為什么一點不驚訝?!” “這再正常不過了,無傷大雅?!饼R棪認真道。 翊安吞了下口水,期待地問:“那我也可以嗎?” 跟幾個男人一起喝酒。 齊棪皮笑rou不笑:“殿下在暗示臣滿足不了您嗎?” 作者有話要說: 翊安:“別別別,就當我沒提過?!?/br> 齊棪:“我一個可以頂幾個,入股不虧?!?/br> ☆、餓了 齊棪話音剛落, 翊安未反應(yīng)過來,身子已經(jīng)離他半丈遠。 警惕地抱著雙臂道:“莫要曲解, 我從未有過此意?!?/br> 羊羔被狼欺負多了,總是格外謹慎。 她風(fēng)華正茂的年紀, 想出去看看風(fēng)景人情, 更想多活幾年。 這蹉跎在床榻上的光陰,少些為妙, 色字頭上一把刀。 齊棪聞罷,不懷好意地挑了下劍眉。 一雙染墨的眸子里盛著笑意, 風(fēng)度翩翩地拉過圓凳坐下。 聽外頭的動靜, 女使們正在擺膳,剛巧無人進來打擾他們夫妻說話。 豫西嬤嬤在這一點上,甚合齊棪的意。 老人家就是老人家, 什么都替他們年輕人想好了, 巴不得他們倆天天窩在屋里。 “那殿下什么意思?”溫柔中透著絲不正經(jīng)。 翊安也彎腰撈了個圓凳, 翹著腿坐他身旁,試圖講道理:“你說清河郡主的行徑無傷大雅, 便表明你并不抗拒女子風(fēng)流,想來我這樣做也不算什么?!?/br> “非也?!饼R棪否認。 “非哪門子也?” 齊棪娓娓道來:“清河郡主是人家的夫人, 我站著說話, 腰怎么會疼呢。別說她花天酒地,她就是弒夫棄子,我亦認為無傷大雅?!?/br> 這是人能說出的話? 翊安驚得扶著下巴問:“那我呢?” 齊棪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那個道貌岸然的男人了,說話時理直氣壯又不失溫和。 “殿下是臣的心上人, 臣自然不愿你風(fēng)流。你看別的男人一眼,我就想把你綁在榻……家里,出不了門。” 他說話時,翊安便專注地看著他的眼睛。 眉眼流轉(zhuǎn)之間滿是風(fēng)情而不自知,聽完這番坦誠的話,雙眸瞬時蒙了層含羞帶惱的薄怒。 伸手將齊棪脖子上的方巾扯下來,咬牙切齒,“齊棪,你還是人嗎?你暴露本性了?!?/br> 一匹會騙人的狼。 之前的溫柔體貼,刻意放低的姿態(tài),全是假的。 皆是哄她上鉤的手段罷了,他如今可有半點為臣的覺悟。 齊棪沒了方巾的遮掩,脖子上清晰可見的牙印便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