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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牲你們是知道的,那嘴可有個把門的?干活兒就數(shù)他偷jian?;粡埞炎焱?!叫我哪一只眼睛瞧得上……,我是打不動他了,要打得動,我連夜坐車去收拾他!”沈?qū)毘蓜袼f:“仕貴也是一片好心,想著要提醒咱們。不過,你倒是給他打個電話,問確實了,到底是不是讓搬,也叫我們有個準備!”“有啥好準備的,你聽他們鬼扯!”孫老頭脖子上筋都爆出來了,嚷嚷說:“我跟他打聽了,他說是聽一個朋友說的,說外頭來的大老板看中咱們這塊地方了,想搞什么開發(fā)!你想,咱這地方上有啥可開發(fā)的?再說了,他那些狐朋狗友的話也能信?那些人,光靠一張嘴就能上天!”老劉泡了兩杯茶,端過來遞給兩老頭,沈?qū)毘山恿瞬?,勸老孫道:“你也消消火!多大個事啊,喊得半天云里都聽見了?!?/br>“我是愧得慌!”孫老頭猶自叨叨,邊和老劉擺象棋攤子邊說:“他們吧嗒一下嘴皮子不打緊,害得老老少少一鎮(zhèn)人過個年心里都不踏實!”沈?qū)毘稍趧⒓姨觐^鋪聊天看下棋,消磨了半天,挨晚才回家。晚飯后,三個人和一條狗在烤火房里閑談時,沈?qū)毘杀惆牙蠈O的話詳詳細細地講了,又安慰白川說:“別著急,照我看,保不準是一場虛驚!”白川俯身向著火,微紅的爐光照著臉,越顯得長眉修鼻、十分英挺。聽了這話,他搓了搓手,淡淡說:“真的又怎樣?我不搬,他們也沒辦法?!?/br>秋禾坐在他對面,正拿著個小梳子,仔仔細細地給大圣梳毛,聞言抬眼看看他,說:“你以為那些人真是沖著鎮(zhèn)子來的?開發(fā)開發(fā),總得有地方,不然開哪里發(fā)哪里?我看哪,叫鎮(zhèn)上人搬走不過是個幌子,只怕后面這幾座山才是別人真正想要的?!?/br>白川淡淡一笑,說:“左右我不賣,他們能怎樣?那些小伎倆,我又不是沒見識過!”沈?qū)毘砂欀?,心事重重地啜了口茶,說:“這事要是真的,只怕往后咱們都住不安生了?!?/br>白川沉默片刻,說:“別擔心,那些人是為錢來的,肯定指望速戰(zhàn)速決。當初買山,我簽了合同,想強占沒那么容易!無非就是耗著,耗過一段時間,他們看沒指望,自然就走了!”這話提醒了秋禾,忙說:“你合同在家里么?明天拿過來,我們好好研究一下,可千萬別留下什么讓人鉆的空子!”白川點頭,又鄭重說:“爺爺,你跟秋禾才要當心,他們拿我沒辦法,不定就把主意打到你們身上?!?/br>他又想起上次那些人往沈家小院里丟蛇的事。那回把秋禾嚇得要死,天知道這回他們又要出什么陰損的歪招?沈?qū)毘牲c頭,秋禾卻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一下一下地梳著狗毛,沈大圣被梳得萬分舒坦,趴在地上活象張狗皮。白川看了,忍不住說:“不是說了讓你離狗遠點?大圣,趴這邊來!”沈大圣身為一條狗,對白川有種天然的畏懼,聽到這不近人情的命令,垂頭喪氣地趔到白川旁邊蹲下,一雙眼卻幽怨地看著秋禾。秋禾這才回過神,把梳子丟下,說:“我總覺得,這回的事沒那么簡單?!?/br>白川拍拍大圣的頭,算是安撫它,對沈?qū)毘烧f:“為防萬一,您明天就告訴人去,說以后不再當林家的護林員了。”沈?qū)毘芍肋@是要想方設法把自己摘出來,心里一時很感慨。其實要說看山護林,白川要比自己高效得多,從一開始,自己這護林員不過就是個名號。但在涼石鎮(zhèn)人眼里,林家一個外來戶,還就需要沈?qū)毘蛇@個名號,別的不說,十里八鄉(xiāng)的老獵戶們多少都要給他幾分薄面。如今,哪能因為可能有麻煩,他就甩手不干,把千斤的擔子扔給白川一個人?沈?qū)毘杀阏f:“沒這個必要!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一個半截入了土的老頭子,還怕哪個?我要是怕,從一開始就不會當這個護林員!”“不是您怕,是我怕,”白川輕輕嘆了口氣,說:“我怕您跟秋禾出事。”沈?qū)毘捎忠瘩g,秋禾插嘴說:“我覺得你這做法不妥當。越是小地方,人們越是抱團欺生。如今鎮(zhèn)上正是亂紛紛的,要是突然傳出你跟外公鬧矛盾了,鎮(zhèn)里人不定怎么借機踩你呢。”沈?qū)毘牲c頭說:“是這個道理?!庇职参堪状ㄕf:“瞎擔心什么!我會出什么事?上回受傷,也是我一時大意,早曉得我就把獵*槍拿出來,哪能吃那種虧?”白川看老頭態(tài)度堅決,只得作罷。沈?qū)毘捎终f:“只怕那些人也快上門了吧。”本以為很快就會有人來談買地的事,沒想到過了好幾天,一直也沒動靜。鎮(zhèn)上關于拆遷的事卻越傳越離譜了。一天一個消息,誰也沒個確切的說法。就這么傳了一段時間,鎮(zhèn)上人心浮動,各種流言都出來了。先是有人言之鑿鑿地說打聽到了拆遷的補償標準,價格低得讓年輕人們十分憤慨,有人甚至要去新鎮(zhèn)上去鬧。后來又有傳言說,之所以價格這么低,是因為鎮(zhèn)后面林家這片山林要出讓,出讓費占了個大頭,只能把鎮(zhèn)上房屋的補償標準降低了。于是就有人就憤憤不平起來,閑聊發(fā)牢sao之際,不免又扯出上次鎮(zhèn)上老人挨打后的補償問題,白川把補給自己的錢分給老人們,大家本來認為他做得厚道,這時說起,卻有了不同的涵義。“那么多老人被打,攏共才補幾個錢?他林家被偷了幾棵樹,就能補上好幾萬!現(xiàn)在這世道,人命還沒有一棵樹值錢了!”一個人憤憤地說。就有人接口說:“什么叫他林家的樹?是他們家栽的?他澆過水施過肥?那明明是咱們山上長了幾百上千年的老樹!”便有人嘲笑道:“咱們山上這種話,以后說不得了,那正經(jīng)是林家的山!人家出了錢買了的!”“不是他們林家鉆空子走后門,這山怎么會賣給他們?別的不說,就山上那些老樹,賣出去就不止他們林家買山那點錢!”也有人勸解,說:“算了算了,賣山賣再多錢,也到不了你口袋里?!?/br>“我就是看不慣!鎮(zhèn)里的山,鎮(zhèn)里的林子,憑什么讓姓林的討了好去?憑什么我們平頭百姓就該受這份窮?”這股不平之氣,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醞釀和發(fā)酵,很快形成了一股壓不下去的心火。年底的鎮(zhèn)上,滿是剛從外地打工歸來的年輕人。他們向往著財富和地位,卻不得不在陌生的城市里,干一份勞累卻收入微薄的活兒。他們對這個不公平不公正的世道本就憤世嫉俗,如今回到自己地盤上,卻仍然要繼續(xù)忍受這種不公。這讓他們在看到白川時,眼中透出了前所未有的狠毒。秋禾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以往那些年輕人,看到自己和白川會點頭微笑以示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