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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隊侍衛(wèi)。雖然他只挑了身手最好的幾人,可范鉉超還是沒能學(xué)會“無視下人”這一技能,總覺得人很多,和朱由檢相處起來也就落落大方。——如果是兩人獨處,他反而會緊張不已。朱由檢和范鉉超都不喜歡人多,范鉉超是以前旅游的時候?qū)θ藬D人心有余悸,朱由檢則是出于安全考慮??煞ú厮碌娘L(fēng)景獨好,登高又是一年習(xí)俗,兩人一合計,決定提前去登高賞秋。范鉉超認為游玩就是游玩,從不拜佛,最多只是上柱香。雖然經(jīng)過穿越這件事,范鉉超對神佛魔怪心存敬畏,卻還是沒有養(yǎng)成信教的習(xí)慣。他偶爾反省一下,認為自己在新紅旗下的教育還是很成功,至少在遇到非唯物主義事件時還能保持不信教。范鉉超不但不信教,他還保持了在現(xiàn)代旅游的習(xí)慣,每到基本上是沒有題過詩的。畢竟作為一個理科生,他對古詩詞有著天然的“恐懼之情”?;旧现话阉鼈冏鳛榭婆e的敲門磚、應(yīng)酬時的工具,很少會有主動作詩的時候。朱由檢也沒有到處題詩的愛好,所以兩人在法藏寺游玩,也只是一路說說笑笑,感受佛門莊嚴。法藏寺在帝京北面,周圍也有好幾個寺廟,比如天寧寺就是隋代建的,妙應(yīng)寺是遼代的,還有慈壽寺是萬歷四年為當(dāng)時的圣母皇太后祝壽建的。但那些塔都只可遠觀,近而行禮,不可登高。而法藏寺的彌陀塔有樓梯可以登高,每年到了九月初九,法藏寺游人絡(luò)繹不絕,來此登塔遠眺,稱為“九九登高”,近幾年幾乎已經(jīng)成了習(xí)俗了。彌陀塔有七層高,每層都有八扇窗戶、八盞燈、八尊佛像,沒走多久,也就到了最上層。本來在下面就是人煙稀少,更少有不是九月九登高的人,最上一層除了范鉉超、朱由檢和朱由檢的侍衛(wèi),根本沒有其他人。朱由檢從窗戶向下望去,下面偶爾一個沙彌都只能看到他頭頂,人小得像一片葉子。秋高氣爽,萬里碧空,法藏寺柳樹成蔭,香煙繚繞,樓高風(fēng)大,傳來大殿鈴鐺聲和眾僧沉沉的誦經(jīng)聲,仿佛整個靈魂都被清刷了一遍。從這兒眺望帝京,也只能看到層層疊疊的樓臺閣欄,木頭和瓦片堆積木一邊堆出來一個帝國的心臟。帝京的最中間的正是朱紅的皇宮,那兒那么大,被簇擁在最中間,使人一看就心生敬意。朱由檢看得癡了,那日日夜夜夢到的冤魂不散都在日光下一點點變得透明,耳邊的哭嚎聲也被莊嚴的誦經(jīng)聲沖淡不少。范鉉超對于下面柳樹湖水更有興趣,這些佛塔古剎,他都覺得寡淡無味。轉(zhuǎn)了一圈,看遍了四周景色,范鉉超就發(fā)現(xiàn)朱由檢正癡癡望著某個方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正是皇宮的方向。范鉉超奇怪:“殿下日日住在宮中,可曾在這么遠的地方眺望全景?”“嗯,有過?!敝煊蓹z沒有回頭,“比這更遠的地方都見過?!?/br>范鉉超還以為他之前爬過什么塔,登過什么山,也不以為意。“我是一點沒見過這樣的京城。”他也學(xué)著朱由檢看,強烈的日光將京城照得閃閃發(fā)光,那些細節(jié)處的都被掩蓋了,只能看到這座城市偉大的繁華。連每日隨處可見的亭臺樓閣都有了不一樣的味道,那些京中人稱贊的各家園子,聳立的高塔,也成了最美的珠寶。范鉉超一個個數(shù)過去,“那兒應(yīng)該是成國公園,那兒是廣化寺……國子監(jiān)在那里……”“從這兒眺望京城,真是像畫一樣?!狈躲C超感慨道。“也有不那么美的時候?!敝煊蓹z終于回過神,不再看了,“不過它終究還是好的?!?/br>這話說得范鉉超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想來朱由檢以后是個頗為有名的皇帝,大概和一般人也是不一樣的吧。雖然范鉉超還有沒有正式成為大明官員軍隊中的一員,甚至朱由檢也還不是皇帝,但是他已經(jīng)最嚴格的標準來要求自己了。“大明煌煌如日月,是第一大國,自然有大氣派、大風(fēng)度?!?/br>朱由檢反問:“含元真是如此想法?可這世上哪有永遠強大的國家,自秦始皇掃*以來,已經(jīng)過去多少個各朝代了?所謂千秋萬代不過是奢望而已,就連秦王自己,又哪有做到了?!?/br>“……”范鉉超眨眨眼,頓時有些搭不上話來,“就算有那么多朝代更迭,我也希望我大明永世昌盛?!?/br>朱由檢聽到這個回答,反倒一愣,然后才笑了出來,整個人都輕松下來了,“正是如此!大明基業(yè)千秋萬代,又豈是小人可以顛覆的?”范鉉超松了口氣,估計自己這次也算是過關(guān)了。給自己點個贊!——可我明明只想做一個良臣能吏,為什么還要學(xué)著揣摩圣意,拍(未來)皇帝馬屁?下了彌陀塔,朱由檢帶著第一次來法藏寺的范鉉超四處逛逛,累了便隨意去禪房休息,用些齋飯。范鉉超一如既往,隨意落座,朱由檢也不覺得有問題,隨著他來。兩人用過齋飯,歇息了一陣,范鉉超才道:“聽說以前法藏寺還是荒廟,可我看如今香火鼎盛,即使不是節(jié)日也有游人,果然是因為這些年來九九登高的習(xí)俗?”“法藏寺荒廢許久,到了皇考年間才修繕一新。要說怎么突然香火鼎盛起來……”朱由檢突然想起上輩子一件往事,說道,“大約是因為他們測字靈驗吧?!?/br>“測字?”朱由檢站起身,他記得那人這個時候應(yīng)該是在的,“走,我?guī)闳@合大師那測字,正好測測你明年秋闈。范鉉超有些無奈,他自然是不信這種東西的,若是測的結(jié)果不好,豈不是徒惹擔(dān)憂?要是測的結(jié)果好,范鉉超自己又忍不住會想莫非是個騙子?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不測。可測不測也由不得他,而是看朱由檢。朱由檢問了一個小沙彌,得知今日園合大師正好有空,便讓他帶路去拜會了。聽名字,范鉉超還以為園合大師是個彌勒佛似的笑容滿面的胖和尚,沒想到是個高高瘦瘦的中年人。明明是測字的,還一臉不耐煩,叫他快些寫,測完趕緊走。不過范鉉超看他這副“愛測測不測滾”的模樣,也拿不定主意這是個高人,還是只是單純的心情不好。他想了想,提筆寫下一個“穿”字,寫完又將紙張轉(zhuǎn)過來,正面對著園合大師放好。園合大師抬起厚重的眼皮,瞥了他一眼,這才看起字來?!按瑥膞ue從牙,牙在xue中為穿,是通過之意,卻無通過之實。不過,穿字一出,已經(jīng)有了和以往不同之處,有變的含義。穿,只有一條路,兩邊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