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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已經(jīng)不像先前那樣百般忌諱了,只是好奇連笙以往對自己這個便宜師父厭之入骨,現(xiàn)如今師徒倆的關系看起來怎么融洽了許多? 她不禁看了丹渚一眼,莫非他也是聽說了后宮的變故,特意趕過來安慰連笙的? 這個想法只維持了一瞬,旋即便被否決了,丹渚哪里像是這么有愛心的人? 連笙把腦袋枕在她的臂彎上,哀哀地把剛剛才向丹渚抱過的屈,又向樂嵐抱了一遍,樂嵐摸著她的頭,心中五味雜陳。 這些變故的發(fā)生誰也未曾料想得到,誰能想到皇帝陛下十幾年來的枕邊人竟是個敵國的細作? 廢后的旨意剛剛下達,也不知接下來內(nèi)閣準備如何處置,她倒不怎么在意皇后的下場如何,只是擔心此事鬧得大了,弄不好就會連累到玉藻宮的兩位公主。 連懿公主還則罷了,她好歹出了嫁,蕭銳對她也是真心實意的好,離了皇宮起碼有個歸宿,可連笙現(xiàn)不過七歲,以往有過多大的隆寵,以后就有多大的冷待,她小小年紀,如何能經(jīng)受得了這些? 眼下的境況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說些寬慰的話暫時安撫住連笙,有心換一個輕快些的話題,便向丹渚問道:“聽說真人一直在閉關潛修,不知進度如何,修為又精進了多少?” 丹渚的修為向來不曾在人前顯露過,聞言也只是微微一笑,“不過寸許而已?!?/br> 在連笙面前,她和丹渚之間不約而同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然而表面看起來雖然平靜,這平靜卻像結在水面上一層薄薄的浮冰,稍微激起一絲風浪,就會頃刻打碎。 連笙的注意力被她的這句問話帶了過去,跟著問道:“寸許是多少?” “寸許便是不多?!?/br> “不多是多少?” “不多就是不多?!?/br> 連笙癟了癟嘴,沒精打采道:“真不知道你們天天修煉這些有什么用,既不能飛,又不能七十二變,連呼風喚雨都做不到,修煉有什么用呢?” “修煉不是為了呼風喚雨?!钡や镜溃曇艉鋈痪徍土嗽S多,“修煉是為了有實力去保護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你若有力量,天下人的生死都在你的掌握之中,生殺予奪皆由你定,到那時再沒有人敢拿你的家人如何,只有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才能給她們提供真正的庇護?!?/br> 樂嵐聽著他這話說的越來越不對勁,連笙顯然一字不落地全聽進去了,她的年紀尚不足以理解“生殺予奪”四個字中的分量,但是那話的后半句她聽懂了,抬起小臉,吶吶地問:“我想救我母后,即便會違背好多好多人的意愿,那樣也可以嗎?” 丹渚點頭,仿佛這只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當然可以?!?/br> 連笙的大眼瞬間亮了好幾度,樂嵐生怕她受了丹渚的蠱惑,被他灌輸些“天下皆如草芥,隨意生殺予奪”的戾氣,急忙道:“救人的辦法有很多種,不一定非要達到多高的修為,能救皇后娘娘的辦法也有很多種,不一定非得冒天下之大不韙?!?/br> 連笙還未說話,丹渚先道:“敢問郡主,有何妙方?” 樂嵐對于他沒什么好脾氣,“我有什么辦法,似乎與真人無關。” “與貧道無關,卻與公主有關?!?/br> “那也與你無關?!?/br> 連笙夾在兩人中間,你一句我一句地拉扯來去,終于受不了,大叫一聲,樂嵐不得不止住了話頭,不再同他爭論。 這時有宮人來報冷夫人已經(jīng)出了熙和殿,派人來傳她回府,她不能久留,臨走前看了眼丹渚,向連笙道:“笙兒莫急,皇后殿下暫時無恙,我回去之后會找人好好商量,你可千萬不要一時沖動,就輕信了某些別有用心的人?!?/br> 連笙說了句“玥jiejie放心,笙兒明白”,送她出了朝陽殿,回頭看向丹渚,“玥jiejie說不要相信你。” 丹渚微微一笑,不置一詞。 連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試探道:“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br> “你修煉到現(xiàn)在,有多少年了?二十年?” 丹渚搖了搖頭。 “三十年?” 他復搖了搖頭。 連笙有些猶豫了,聽聞修道之人壽命會延長,人也會青春常駐,看了看丹渚的模樣,大膽猜道:“嗯……六十年?” 丹渚終于不打算讓她再猜下去了,道:“兩千年?!?/br> 連笙嚇得一屁股跌到了地上,連疼痛都忘了喊,大驚失色道:“兩、兩千年?!那……那你……” 她后面的話是“那你還是人么”,想說卻又不敢說,期期艾艾了半晌,道:“那你……為什么還沒成仙???” 丹渚不言,她轉而想到,樂嵐曾告訴過她,想要成仙必須渡劫,而渡劫十分兇險,一不小心就喪了命,心下自問自答,得出了答案。 是了,他一定是怕死,怕渡劫失敗會損失掉這么多年的修為,這才一直拖延,遲遲不去渡劫。 她想清楚了答案,為了維護他的尊嚴,于是道:“雖然沒有成仙,但是你能活兩千年,真的很了不起啦……我父皇養(yǎng)的天池龜都活不過兩千年呢,你比它強多了!” 丹渚看了她一眼,沒有接腔。 連笙又道:“雖然現(xiàn)在成不了,以后說不定就會成的嘛,原來世上真的有成仙這么一說啊,那天庭也是真的有咯?” 丹渚點頭,“天庭是有的?!?/br> 小孩子的好奇心十分重,他這么一說,連笙奇道:“你怎么能確定,難道你去過?” 童言無忌,丹渚沒有計較她的唐突,沉默了片刻,卻像揭起一段塵封已久、不堪回顧的往事,眼神望向別處,目光幽深且綿長,“我曾去過。” 連笙再次震驚了。 原來她的師父竟然是個不顯山不露水、活了兩千歲、還去過天庭的高人!她頓時覺得,自己以前在他面前好像太過失禮了,心下又有些擔憂:得罪了高人會不會遭報應啊? 丹渚半蹲下來,視線與小公主持平,問:“所以殿下愿不愿意相信我呢?” 連笙仍不敢放心,惴惴問:“你真的有辦法救我母親嗎?” 他點了點頭,“但此事是我們二人之間的秘密,不能讓別人知曉,尤其是郡主,殿下能做到么?” 連笙緊緊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