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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嵐只當是起了陣風,把頭往胳膊里縮了一縮,繼續(xù)睡了。 李未陽在地上揪了根狗尾巴草,拿草葉輕輕搔她的鬢角,說著:“小郡主,該回家了,醒醒?!?/br> 還是沒反應。 不得已之時,只好祭出殺招,他清了清嗓子,端著正腔喊道:“溫先生好——” “溫先生”三個字魔音入耳,仿佛兜頭一棒,樂嵐瞬間驚醒,便見李未陽掛著一臉惡作劇成功的得意壞笑,目光閃閃地把她看著。 擾人美夢就算了,竟然還裝成溫先生嚇唬她! 她佯怒地抬起手掌,作勢朝這缺德的天靈蓋拍過去,卻半途被他捉住了手,掌心一動,他在她手里放了一樣東西。 細細涼涼的,有點扎手。 樂嵐翻過來一看,見是一只用草葉編成的蜻蜓,活靈活現(xiàn),栩栩如生,仿佛吹一口生氣,就會振翅飛走似的。 日長且靜,風輕且寧,晨光透過枝葉錯落遍灑一地,樂嵐捧著這只草葉蜻蜓,手心卻忽然像被燙了一下,沒能拿穩(wěn),掉在了地上。 李未陽一挑眉,問:“怎么,這還嫌丑?” 她目光有些躲閃,沉默了片刻,道:“……扎手?!?/br> 李未陽不以為意地把蜻蜓從地上撿起來,放在手心端詳了片刻,斟酌道:“唔……草莖確實是長了點,也硬了點,下次換種軟些的試一試?!?/br> 樂嵐沒有理會他,兀自盯著草地發(fā)呆,在他還在認真研究編織所用的草葉品種時,她站起了身來,說道:“回去吧?!?/br> 21.豈不是賊 此間事已了,樂嵐準備回京,李未陽卻仍然堅持要南下。 她震驚道:“你瘋了?有人想殺你,你還往江南跑,上趕著往人家刀口上送?” 李未陽滿不在乎地一笑,道:“怕死歸怕死,差事還是要完成的,何況還有個假欽差在前面,我這個真欽差怎能落于人后?” 他上趕著找死,她也無可奈何,所幸經(jīng)此一番波折,京城里又調過來三名高手,路上只保護他一個人,應該不至于再出什么意外。 李未陽堅持讓其中兩人護送她回京,樂嵐果斷拒絕,她自己就頂?shù)纳弦慌抛o衛(wèi),帶多了也只是累贅,反觀他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才是最需要保護的人。 休整了一夜,她備馬上路,李未陽打點好了行李,正在客棧外等著,樂嵐以為他要去江淮,同行了一段路程,她才發(fā)覺不對勁: “你不應該往南走么,怎么跟著我一路往北?” “我仔細想了想,還是放心不下你一個人回京,何況你不遠萬里從京城奔過來找我,我怎么也該送你回去才是?!?/br> 他邊說邊笑得燦爛,樂嵐別過眼,忽略了他,只當馬背上長了朵八仙花。 無端受了個白眼,仍然沒能影響李未陽的好心情,他一個人仿佛長了三張嘴,上談天,下說地,中間講講風土人情。 樂嵐抬頭往晴空上瞅了一眼,回頭道:“你猜我剛剛在天上看見了什么?” 李未陽興致勃勃問:“看見了什么?燕子,還是白云?” 樂嵐:“看見了某人的尾巴。” 李未陽:“……” 一路走馬觀花,不知不覺已經(jīng)臨到京城,城樓遙遙可望時,樂嵐道:“不必送了,我要去大名寺一趟,謝顏正在寺中等我?!?/br> 李未陽沉吟道:“既如此,我陪你進去好了,順道燒個香?!?/br> 寺中來往香客甚多,樂嵐是來找人的,不用去正殿參拜,和李未陽不同路。走過了大門,她往禪房去時,李未陽卻忽然叫住了她,悄聲叮囑道:“等下見到謝小姐,若有人問起徐州的事,萬不可向外人說出我們在斧師山的所見所聞,切記切記。至于這故事究竟怎么說法,你隨意發(fā)揮就好。” 徐州密室中的那些東西關系重大,樂嵐分的出輕重,讓他放寬心,便往禪院后山去了。 待見到了謝顏,謝顏果然問起事情的經(jīng)過,她按照李未陽的囑咐,開始隨意發(fā)揮起來。 李未陽被抓上山的過程,是她在石窟里聽他敘述的,同謝顏講起時,她便添了些油、加了點醋,先是從李未陽如何粗心大意與侍衛(wèi)走散,又是如何倒霉遇上了下山巡邏的土匪,被捉回匪寨后是如何膽戰(zhàn)心驚寫信求助;而她又是如何過五關斬六將,單刀匹馬橫挑斧師山寨,救出了被折磨得不人不鬼的李未陽。 故事講完,謝顏的神色難以名狀,樂嵐意識到,是不是編得有點過頭了? “后來呢?”謝顏問,“你們是怎么離開那里的?” “后來啊,”樂嵐道,她本想說他們劫持了山賊寨主為人質,借此才全身而退,話編出口,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一個被她忽略了許久,卻無比難解的問題: 李未陽當時是怎么下的山?? 她躲在山下的送酒車中才得以蒙混過去,李未陽單憑一雙腿腳,如何躲得過漫山遍野的搜捕和重重嚴密的崗哨,竟然先他們一步到了山下? 樂嵐緩緩在蒲團上盤膝坐下,在裊裊檀香中陷入了沉思。 莫非……是她的護身符顯靈了? 在大名寺中停留數(shù)日,她跟著謝府的人馬一起回了京,一切依照計劃好的一般,并沒有發(fā)生什么意外。 冷將軍和幾名副將正在練武場較量身手,場中幾人都不是什么年輕人了,比起武來還如少年一般虎虎生威。 這些副將追隨冷將軍浴血奮戰(zhàn)了數(shù)十年,早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待樂嵐比待自己的親閨女還親,按照輩分來排,樂嵐要叫他們一聲叔伯。 冷夫人坐在回廊上的涼亭里,膝前放著繡筐,低頭做針線時,間或抬頭望一眼練武場中的狀況。 冷將軍回來時,除了軍勛和戰(zhàn)功,還帶回來了一堆穿破磨爛的戰(zhàn)袍,他為人十分節(jié)儉,衣服破了舊了從來不扔,縫縫補補還能繼續(xù)穿,但是他又嫌軍中的匠人針線粗糙,穿著不妥貼,因此都積攢著,等到班師回家時一股交給冷夫人。 冷將軍不拘小節(jié),冷夫人卻很有講究,絲線布料都親自挑選,細細縫繡,在需要補丁的地方繡上各式各樣的紋章,哪些地方是刀割破的,哪些地方是劍劃破的,哪些地方是騎馬時不小心掛破的,一針一線,補完比原來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