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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嫡女重生馭夫手札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8

分卷閱讀88

    北境大營的官道,肅清了沿路的山匪與北夷余孽。

    “我當(dāng)時只能說, 要送她回到隗都去, 要她帶著我寫于你的書信,承諾她,會求你還她一個自由身?!?/br>
    齊鉞的雙眼半睜半閉, 林詩懿甚至懷疑對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可是她說她不能走……她說她回將軍府沒辦法面對你……和你與秦韞謙的孩子……”

    “荒唐!”林詩懿怒不可遏, 她現(xiàn)在覺得自己幾乎可以斷定, 齊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

    她一把揪住齊鉞的衣襟,“齊鉞!你給我起來說清楚!什么孩子!哪里來的孩子!”

    “她與我說了那孩子的年歲……”齊鉞伸手握住林詩懿抓著自己前襟的手, 望向林詩懿含怒又含淚的雙眸,“算算時日, 就是從那個孩子出世, 我開始再也收不到你寫與我的書信……”

    “你胡說!你胡說……”林詩懿無力地松開齊鉞的前襟,掩面而泣,“我每一天、每一天都有寫信給你……”

    怕官道不通齊鉞會收不到,她有時候甚至?xí)⒁环庑胖`抄許多遍。

    林詩懿終于泣不成聲, “是你……從來沒有、沒有回過一個字給我……”

    于是每日一封的書信變成三日一封,五日一封,七日一封,月余一封……

    終于慢慢的,她覺得就連自己的書信可能都是一種打擾;于是她便把寫不盡的相思存著,存到那只枕邊精巧的小木匣子都放不下了,再一把火焚掉。

    “我沒有辦法回你的每一封信,可是只要戰(zhàn)事稍歇,我恨不能回給你每一個字!只是你沒有收到……”齊鉞的眼睛好似不能視物,只伸出手在床邊虛虛地摸索著,“就算是在戰(zhàn)場上,我也要讀著你的信才能睡著……我每一封、每一封都背得下來……”

    “文帝四十七年,二月初八。

    隗都已然立春,怎奈無端風(fēng)雨,未肯收盡余寒。北境春晚,望君添衣勿念,妾安。

    年時燕子,料今宵夢到西園。若君夢回故園,當(dāng)見將軍府邸萬事皆安,待燕北歸,驛寄梅花,魚傳尺素,代妾聊表寸心?!?/br>
    “文帝四十七年,三月初十。

    隗都無所有,無法以江南春色相贈,詠柳巷道邊垂柳半支,盼君終有一日長留。勿念,妾安?!?/br>
    “文帝四十七年,六月二十八。

    暑雨初過爽氣清,玉波蕩漾畫橋平。穿簾小燕雙雙好,泛水閑鷗個個輕。

    北境夜寒,君莫貪涼。勿念,妾安?!?/br>
    “文帝四十七年……”

    “夠了!夠了……”

    兩世的怨懟只能在這一刻化為無盡的眼淚,融入林詩懿唇邊“夠了”那兩個字里。

    “對不起……”齊鉞伸手想要為林思懿拭去頰邊的淚水,但他的眼前模糊一片,不知是因為傷,還是因為同樣的淚,林詩懿好似離他很遠(yuǎn)很遠(yuǎn),怎么都觸碰不到,“懿兒,對不起?!?/br>
    林詩懿掙扎了許久,還是握住了齊鉞的手,但終于沒有將那只手帶去它想去的地方,而是將齊鉞的手塞進(jìn)了被褥里。

    她略略斂住了哭聲,“那你的梅香jiejie怎么辦?”

    “你真的不記得十四年前那個料峭的春雨夜了嗎?”齊鉞悲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柔情,“那對面人,裴少俊和李千金,你曾替一個摔傷了腿的小男孩裹傷,是你告訴我——”

    “總會好的?!?/br>
    “我也沒有了娘親。”十一歲的林詩懿笑著對九歲的齊鉞說:“但總會好的?!?/br>
    于是那個夜晚,成為了齊鉞的童年走進(jìn)黑暗后看到了第一束光,一直照著他從萬人恥笑的破落將門之后,走到了那個收復(fù)北境十二城的定北大將軍的位置上。

    “可那時我只是林詩懿……”林詩懿漠然道:“我不想再作誰的替身,你出于好心安慰要娶的那個小女孩也好,我出于好心無意安慰過你的那個梅香也罷,齊鉞——”

    “錯了便是錯了?!绷衷娷采钗豢跉馐萌パ劢堑臏I痕,“我們都回不去了,我那時和現(xiàn)在,都只是林詩懿而已?!?/br>
    齊鉞的眼中似乎已經(jīng)裝不下兩世的深情與歉疚,他望著林詩懿,“可是我曾經(jīng)肖想過的每一個影子,都是你?!?/br>
    那天夜里,齊鉞帶著林詩懿在大石邊等著家里的下人找來,下人送林詩懿回城返山的時間很快。他擔(dān)心地問過那個小女孩的情況,才知道原來滿隗都的神策營都出動了,在找一個林家的女兒。

    當(dāng)時的齊鉞還不懂那意味著什么,直到他慢慢長大才后知后覺,當(dāng)年那個哭著怕自己“沒人要”的小女孩,是他早已高攀不起的相門嫡出的獨女。

    這樣也好,彼時的齊鉞曾豁達(dá)地想著,這樣他就可以無牽無礙地去尋他的梅香jiejie。

    他找了好多好多年才知道,梅香只是里一個丫鬟的名字。除了那個多年后在戰(zhàn)場上碎成小塊的捏面人,他與他在黑夜里的那束光,再無關(guān)聯(lián)。

    林詩懿慢慢長成,十五歲及笄,前世付mama曾說過——

    “小姐及笄之年便是這隗都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兒,這些年來,多少世家小姐一茬茬兒地長成,也終沒人能把您比下去。”

    相門嫡女每每出巡,隗都城內(nèi)萬人空巷,為得是樣貌,也是才情。

    多少隗都城的公子哥兒之間流傳著,相府后院偶爾飄出一只斷了線風(fēng)箏,上面有相門嫡女蠅頭小楷提詩一首,詩情才氣不輸?shù)钤嚿系呐e人。

    此后隗都城的文玩店里,相傳是相府里飄出風(fēng)箏總能標(biāo)得百兩金。

    少年齊鉞外表雖是隱忍自持,老成持重的樣子,但少年郎終歸是少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可他遙遙看著提親的人踏破了林府的門檻,終是只能嘆一聲造化弄人,是自己不配。

    直到那紙賜婚的圣旨砸到他的頭頂上,他雖然知道隗都城里的人全都酸著牙根說他齊家祖墳冒青煙,但心里終究還是歡喜的。

    “你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齊鉞?”林詩懿的眼神蒼涼含霜,“你口口聲聲說著傾心,那你可曾給過我半分信任?”

    “我有!我真的有……”齊鉞的語氣近乎哀求,“就算再也收不到你的只言片語,我還是一封封的書信寫給你,我求你跟我解釋,哪怕只是半個字,只要你說沒有,我都愿意信……”

    那三年,北境戰(zhàn)事稍平,齊鉞雖然沒有送雪信回到隗都,但到底以軍營不宿女客為由,將人送出了北境大營,送到了已經(jīng)收復(fù)的北境后方的小城。

    之后他也有過如這一世一般回隗都述職的機(jī)會,可是他拒絕了。

    因為他不敢。

    因為他收不到林詩懿半個字的回音。

    隗都城內(nèi)誰不知道謙謙君子秦韞謙與林詩懿是一對從小長大的竹馬青梅。

    他終是怕他黃粱美夢一場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