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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看不見,可忘虛不乏化神期以上的老怪,只肖一眼,他們便能看出此物的端倪。 那是條青龍。 果然,各大修仙城內(nèi)傳出的清音鳥鳴印證了少數(shù)修士的猜測,一時間各洲化神期修士紛紛遁往東海。 青洲世家聞氏議事廳。 聞不見驀然從賬冊里抬頭,一雙黑眸猶如急電,震得堂下陣陣發(fā)抖。 “你們可聽見異動?” 其中一個堂口管事小心翼翼開口“約莫……是有大能飛升上界,似乎聽見城內(nèi)響起清音鳥鳴,多半是有異獸作亂……” 一句話用了三個不確定,可見他對堂上之人的懼怕。 聞不見多年前神識受損,這些年并未養(yǎng)回來多少,是半個瞎子。此時聽見旁人說有人飛升,也不見他有多興奮,反而眉心越皺越緊。 片刻后“你們等著,我去后山看看。” 說著人便已經(jīng)不見了,留下廳里的眾人面面相覷。 聞氏后山是一片郁郁蔥蔥的山谷,叫吟龍谷。并不是因為有龍才叫這個名字,而是每有風(fēng)起,谷里總會傳來類似龍吟的吼聲。 山谷直通南境第一大秘境——青淵秘境,境內(nèi)稀有礦物靈植豐富,開境事宜一直由聞氏與忘虛界第一劍宗,天閣劍宗把持。 聞不見之所以會來這里,是因為他剛才聽見了一聲龍吟。不是飛升異象里傳來的,而是后山。 谷里此時并未起風(fēng),越發(fā)顯得剛才的龍吟不同尋常。聞不見并未放出神識,他也放不了,只能聽音。 隱約有一陣器鳴從深谷傳來,他常年與劍宗打交道,自己也是個劍修,極為斷定這陣嗡聲是器鳴,而且極有可能是劍。 聞不見抬腳要去查看,不料卻被頭頂一聲痛苦的龍吟打斷。他仰頭,只看見靈云幻像里似乎夾雜著一片血色,再多便看不清了。 不過,這等事發(fā)生的并不少,不用看清也知道發(fā)生了何事。是有意圖截流的青龍被誅。 聞不見向來不管這些,收回視線繼續(xù)往里走。不等他找到源頭,深谷處也傳來一聲龍吟,緊接著便是炫目的靈光沖天而起。 光柱直沖云霄,整個青洲都清晰可見。這等異象竟然還引發(fā)劫云,不肖片刻,整個吟龍谷都被陰云籠罩。 聞氏前院宗祠。 因著這場突如其來的雷劫暴雨,此時看管的護(hù)院大半被調(diào)往后山,只留一個正在廊檐下瞌睡的白胡子管事。 也不能怪這管事擅離職守,只因聞氏宗祠外有單獨的禁制封閉,除了特定的玉牌能解,非聞氏血脈不能進(jìn)。誰也不會冒著丟命的風(fēng)險擅闖此處。 不過,凡事皆有例外。這個例外便是聞放,聞氏此代嫡系唯二的公子之一。 他之所以會躲躲藏藏出現(xiàn)在儀門,全是為了將懷里的大氅送進(jìn)享堂。 聞放偷瞄片刻,忽然從腳邊撿起一塊碎石,掐念一句法訣,手里的石頭就化作了只壯碩的灰鼠。他放手讓灰鼠慢慢爬上那管事的膝蓋,吱吱亂叫。 不過一會兒,廊檐下果然響起驚恐萬分的驚叫聲“哎呀呀!救命??!有灰鼠啊!” 管事只知道害怕,哪兒還有功夫去看它是真是假。見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只得慌亂奔出去。 調(diào)虎之計得逞,聞放先是捂嘴笑了兩聲,然后才不緊不慢大搖大擺從正門進(jìn)入享堂。 才剛踏進(jìn)堂里,聞放就被冷氣凍得打了個哆嗦,他本是單火天靈根,若是平時才不會懼怕這點冷氣,他懼的是跪在堂中靈牌前的冷肅少年。 “哥……”聞放小聲試探,祖宗牌位在上,他還不敢大聲喧嘩。 堂中跪著的少年正是聞放的大哥,聞氏此代嫡系的長房嫡長,聞聲。明明沒有旁人在場,少年依然背脊筆挺腳尖扣地,絲毫沒有懈怠。 “哥?”聞放又叫了聲。沒有得到回應(yīng),三兩步跨至聞聲跟前坐下,看見他眼睫眉梢上掛著冰晶,幽幽嘆了口氣“哎……罰跪也能入定,絕了……” 聞聲是異冰天靈根,修煉起來總跟個冰雕也沒兩樣,凍人得很,也難怪聞放剛進(jìn)來還打了個哆嗦。 此時離得近了,聞放越發(fā)覺得冷。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吸著冷氣把帶來的大氅撐開,轉(zhuǎn)手蓋在聞聲肩上。 低頭留意到聞聲膝蓋下并沒有東西,聞放轉(zhuǎn)摸幾圈,又從香案下拉出三個蒲團(tuán),兩個給聞聲墊上,一個放自己屁股底下。 “嘶……看今天這個勢頭,”聞放望了眼外頭的雨勢,從胸口掏出一塊面餅,嚼了兩口含糊不清地嘀咕,“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找到了?!?/br> 沒頭沒腦地說完這句,聞放又看向身邊紋絲不動的聞聲,眼神忽然變得晦澀不明“不過哥你放心,他們對你做的一切我都會替你討回來,是你的東西,誰都不能搶?!?/br> 話音落下,他的灰眸又立刻恢復(fù)一片清明,仿佛剛才說話的不是他。 一個面餅下肚聞聲還沒有醒,聞放索性枕著蒲團(tuán)躺了下來,躺下之前還裝模作樣對著列祖列宗告罪,結(jié)果不出幾息就睡死過去。 這一覺睡到天都亮堂了,暴雨已經(jīng)過去,刺眼的陽光從窗縫里直直照進(jìn)來。 聞放動了動,發(fā)現(xiàn)身上有什么東西掉落,低頭一看竟然是自己拿過來的大氅。想到什么轉(zhuǎn)頭,果然見一旁的聞聲已經(jīng)不在,地上的蒲團(tuán)也被整理得干干凈凈。 “真是不夠義氣!竟然丟下我自己跑了……”聞放嘀嘀咕咕也趕緊起身。 聞聲去了哪兒呢? 他去了后院的經(jīng)房,聞不見有事找他,一早就讓人解除了他的禁足。 “二叔。”聞聲換了一身衣裳才過來,他是嫡長,下頭有一眾弟弟meimei看著,從未在長輩面前做出失禮之事。 聞不見看見跟前立著一道月白色的身影,面容雖然不清卻身姿板正,面色當(dāng)即舒緩許多“可知錯了?” 聞聲又是一禮“侄兒知錯,絕不會再縱容旁人擅闖秘境?!?/br> “此事是聞放挑起,我卻只罰你,你可對我有怨言?” “不敢。”聞聲不卑不亢。 “是不敢,不是沒有??梢娔銓ξ疫€是有諸多不滿之處?!甭劜灰娝貋韲?yán)厲,此時也是不茍言笑“你不只是聞放的大哥,更是你這代聞氏后輩的嫡長,所言所行皆是我聞氏公子的風(fēng)儀,旁支的表率!” 聞聲眉眼低垂,始終一言不發(fā)。 聞不見似乎也覺得的自己太過不近人情,怕傷著聞聲,緩了緩又道“若那日沒有旁支的叔伯過來,我也不是不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左右擅闖秘境的事你們兄弟倆也沒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