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姜彩！姜彩！你兒子回來了！你快、快別找了，快過來！”

季橫得到一個巴掌和一小時的哭聲，耳朵嗡嗡作響。

姜彩邊哭邊說：“你還想走去哪兒？去找你爸？他根本不要你，他不認(rèn)你，你還能去哪？季橫，我他媽干嘛生你，一天到晚給我找罪受。我養(yǎng)你都費(fèi)勁，你還給我整回來一只貓？！你根本養(yǎng)不活它，你連你自己都養(yǎng)不起！”

季橫道歉了，為自己魯莽草率的行為。

只是最后他還是不甘心，說：“我找不到它?！?/br>
姜彩的眼淚一下子又涌出來，“對不起，我、對不起……媽真的受不了，我沒辦法，它太吵了又撓東西又叫，一直叫，我白天睡不著覺晚上還要去上班……咱們養(yǎng)不活那只貓，你能懂嗎？”

季橫當(dāng)時不懂，后來懂了。

那只貓?zhí)×?，他不把貓撿回來它會死，撿回來了又沒能力養(yǎng)它還是會死。

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

與其讓自己傷心，倒不如最開始就不要管。

許皎白像那只貓。

第8章養(yǎng)貓

第一場雪下在十一月末，上午第二節(jié)課上到一半，班里忽然有人小聲講：“快看下雪了?！?/br>
許皎白往窗外看，果然下雪了。

大家都很興奮，因?yàn)橄卵┚筒挥贸鋈ヅ躢ao。冬天跑步是最痛苦的，學(xué)生們都不愿意。

大課間足足有半小時，許皎白從衛(wèi)生間回來發(fā)現(xiàn)季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和管向童說話。

管向童趴在桌子上，“那傻大個兒盯準(zhǔn)我了，我一碰到球他就攔我，我都服了?！?/br>
季橫說：“誰讓你長得矮，一攔一個準(zhǔn)，怪誰？”

管向童不干：“你這是人身攻擊！再說我也不矮，正常身高好吧？是他太高了?！?/br>
季橫嗤笑一聲：“你還好意思說？人家上初三?！?/br>
管向童瞪大眼睛像是第一次知道，還想再說點(diǎn)什么，季橫已經(jīng)看到許皎白了。

“你杵在那里干嘛呢？”季橫問。

許皎白這才走過去，季橫拉過一把椅子叫他坐下。

許皎白坐下。

管向童不再趴著桌子，站起來：“我也去趟廁所。”

管向童走之后兩個人都沒說話，外面飄著雪，不知是誰開的窗子，寒風(fēng)吹進(jìn)來許皎白把手縮進(jìn)袖口。

他沒想到今天會下雪，穿得少了一點(diǎn)，高領(lǐng)毛衣和校服外套，抽屜里還有一件厚一點(diǎn)的棉衣，在班里就沒穿。

季橫：“冷？”

許皎白：“還好?！?/br>
許皎白的回答常常模棱兩可，需要別人花心思去猜。一次兩次還好，時間久了根本沒人愿意浪費(fèi)時間去猜一件本來可以一句話說清楚的事。

季橫點(diǎn)點(diǎn)頭沒再多說什么，從兜里拿出一塊糖，動作嫻熟地撕開，“伸手?！?/br>
“我媽讓我最近少吃糖?！痹S皎白說著還是伸出手，圓滾滾的糖果落在手心。

“這么聽你媽的話？”季橫隨口說，“她不讓吃你就不吃？”

“……嗯?！痹S皎白像在確定什么，重復(fù)，“要聽話。”

季橫抬起眼睛看了許皎白一眼，兩個人也相處了一陣，他清楚許皎白的性格。的確，許皎白就是那種會百分百聽家長話的乖寶寶，一點(diǎn)出格的事都不會做，指西就向西，指東就走東。

按理說這是季橫最討厭的性格，他寧可和王穗雪交往，也不會跟這種人打交道。

但如果這個人是許皎白就要另說了，他勉強(qiáng)可以接受。

季橫看到低頭瞅自己手心里的糖的許皎白，“不想吃就扔?！?/br>
許皎白把糖塞進(jìn)嘴里，含著糖說話：“吃了?！?/br>
季橫笑起來，“干嘛啊，我說真的呢，不想吃就別硬吃，我又沒生氣，你緊張個什么勁兒？”

從衛(wèi)生間回來的管向童一副見鬼的樣子，季橫到底哪看出來許皎白在緊張了，明明一點(diǎn)表情都沒有。

季橫呆到快上課才走，臨走前敲敲許皎白的桌子，“桌堂不是有衣服嗎，冷就穿上，明天更冷。”

原來他知道。

管向童欠了吧唧在旁邊問：“哎，那我呢？”

季橫：“你皮厚穿那么多干嘛？”

管向童被噎得沒話。

許皎白還挺喜歡聽他倆斗嘴的，管向童說也說不過打也打不過，經(jīng)常吃癟。那時候的季橫是鮮活的，笑容肆意張揚(yáng)充滿活力，相比之下和自己在一塊，季橫大多時候很安靜，兩個人沒有話說，許皎白開始畫畫，季橫就盡職盡責(zé)當(dāng)模特，雖然時常睡著就是了。

這場雪一直持續(xù)到放學(xué)后，大雪茫茫，天色暗淡，許皎白背著畫袋從教學(xué)樓走出來，季橫正好從體育館回來頭上帶著零星的雪，很快化了，肩膀上也是融進(jìn)衣服里淡得看不見。

許皎白穿得高領(lǐng)毛衣，季橫到他面前迅速拉高他的衣領(lǐng)，許皎白小半張臉埋進(jìn)柔軟的織物，瞬間暖和起來。

季橫：“這樣暖和一點(diǎn)？”

許皎白覺得有什么地方是燙的，不是心臟，是比心臟更高的地方，在靠近鎖骨的位置上灼熱燃燒起來。

他本應(yīng)退開，這個距離太近了，他不喜歡別人碰他的脖頸，不想也不能被觸碰?？墒侨绻莻€“別人”是季橫——又好像可以。

他給自己糖吃，耐心聽他說話，會注意到他的情緒。

是季橫的話就沒問題，他可以忍耐，可以允許這個人靠近他。

季橫干脆利落說了“明天見”就走了，許皎白站在教學(xué)樓門口想了一會兒才走出去，臉埋在衣領(lǐng)里一會兒又蹭出來。

隔天告訴季橫那樣把臉蓋住不透氣。

季橫忍著笑問他：“只用鼻子呼吸不行嗎？”

許皎白默默把衣領(lǐng)扯到嘴巴的位置，“一呼吸就有哈氣?！?/br>
季橫伸手扯下他的衣領(lǐng)，“那你可別弄了，憋死怎么辦？”笑瞇瞇說著又補(bǔ)一句，“我開玩笑的。”

許皎白本也沒當(dāng)真，不知道季橫干嘛補(bǔ)這一句，瞥了季橫一眼，正正經(jīng)經(jīng)回：“我知道?！?/br>
在季橫看來許皎白就是很像毛茸茸的小動物，柔軟又無害，會讓人不自覺心情變好。

他雖然沒打算真正“養(yǎng)”他，但還是可以偶爾投喂食物。只要保證貓咪不死就好了，他不忍心再看一只“貓”死去。

天氣越來越冷，踏入新的一年，一月份這樣的寒冷更甚，許皎白穿得也更多，但他背畫袋，手就不免伸出來扶一扶，指關(guān)節(jié)都凍得通紅，到了教室好半天才緩過來。

季橫最近很少去許皎白他們教室，臨近期末，課余時間都在寫題做練習(xí)，籃球都不打了，終止一切課余活動專心復(fù)習(xí)。

許皎白在舊畫室畫畫，沒人用的教室不比其他教室，有暖氣也冷得很，許皎白常常凍得手腳冰涼，邊哈氣邊跺腳。

這天中午季橫來畫室看到許皎白捧著手哈氣，“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