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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庭舟已是被晾在一旁許久,如今卻再次被這道視線激得渾身發(fā)燙,心里忽然沒來由地生了疑問:我為何一直不愿殺他?不是沒有過千載難逢的機會,也不是沒有過牽動殺機的瞬間,只是,他始終沒有下手。衛(wèi)庭舟恍然大悟道:“我等這一日,原來已經(jīng)很久?!?/br>沈知秋問:“你的劍呢?”話剛落音,便有人畢恭畢敬地遞來劍盒,衛(wèi)庭舟伸手去取,正是逢秋劍。沈知秋怔忪地盯著那刻印了九天朱鶴的劍身,不由得目光一緊,恍然之間,仿佛看見十年前的衛(wèi)庭舟一身白衣,居高臨下地站在他的對面,眼神冷得駭人,帶著一點絕望的瘋狂。原來十年一役,什么都不曾改變。“知秋,很久以前,我欠過你一劍?!毙l(wèi)庭舟淡淡說道:“不過,我不打算還了?!?/br>兩人同時有了動作,足尖拔地而起,輕點水面,不過片刻便越過寒潭,落到淺灘之上,四周葦草蕭蕭,隱約聚成白茫茫的一片,襯著水霧繚繞,竟是有些朦朧了身影。劍影交錯,遠遠望去,極似萬千幻象,此起彼伏地碰個不停。衛(wèi)庭舟此前從未真正展露過他的劍術(shù),如今一見,竟是能和沈知秋平分秋色,甚至隱隱有所壓制,袖影翻飛之間,劍光破風而出,劍勢隨風而合,逢秋劍如一道嚴絲合縫的天羅地網(wǎng),籠得沈知秋無處可逃。沈知秋向來慢熱,如今臉上更是不見愁色,只是運足真氣穩(wěn)住身形,說來也怪,衛(wèi)庭舟出手的速度雖快,卻不知為何每下攻擊都能被沈知秋驚險接住,繼而又用綿力化開,局面一時膠著不下。不過片刻,便有觀戰(zhàn)之人為之一驚:“衛(wèi)庭舟這套煙雨平生,學得……也太好了一些?!钡K著墨奕在場,他最終沒敢說得太過。豈止是好了一些,若從氣勢上看,衛(wèi)庭舟竟是比沈知秋這個奕劍弟子還像是墨奕正統(tǒng)。“衛(wèi)庭舟既然會百家之長,為何非要用煙雨平生?”“他與沈知秋有仇,也許是抱著羞辱墨奕的主意?!?/br>“萬一衛(wèi)庭舟贏了……”教會衛(wèi)庭舟煙雨平生的正是趙銘川,如今他作為“罪魁禍首”,只能眼也不眨地盯著戰(zhàn)局,緊緊咬著下唇,面色沉沉。“韓公子,你別擔心?!彼鋈坏吐曊f道。雖然只是短短一陣相處,趙銘川已是完全看出韓璧和沈知秋關(guān)系極好,甚至親密得有點過了頭,趙銘川有種直覺,此刻最擔憂沈知秋的人……或許就是韓璧。“我沒事。”韓璧答道。趙銘川一愣。韓璧微微笑道:“只要衛(wèi)庭舟始終放不下,他就永遠都贏不了沈知秋。”第106章殊途韓璧話剛說罷,便隨即想起他和沈知秋準備啟程前往煙沉谷的先前一夜。那一天,沈知秋正是留宿于韓府。先是日照西斜,進而南風驟起,沈知秋在庭院中練劍,一直練到了明月綴枝的時分,他未動真氣,不過是反復演練劍招,便是再多練兩個時辰也不覺累,雖然如此,韓璧還是看不下去,嘆氣道:“我餓了?!?/br>沈知秋猛然收劍,驚訝地問道:“你……怎么還不用晚飯?”韓璧笑了一下:“自然是等你。”大戰(zhàn)當前,沈知秋面上看不出來,心里卻是惴惴不安,整日只知道翻來覆去地練劍,說來也是奇怪,他這般大汗淋漓地舒展過一番以后,臉上的神色總會放松不少——韓璧不滿他廢寢忘食,卻也知道他最近心神緊張,最終還是沒有出言阻止,只是獨自在書房看賬。反正等沈知秋肚子餓了,自然會回來找飯吃。然而,今日一直到了點滿房燈的時候,沈知秋還是沒有露面,韓璧這才忍無可忍,親自到庭院逮人。沈知秋向著韓璧一路跑了過去,低著頭慚愧道:“是我不好?!?/br>韓璧正想說他兩句,便聽見一聲腹鳴。“……”沈知秋從沒見過韓璧這樣失態(tài),當場更慚愧了:“你果然很餓。”韓璧面無表情道:“我沒有,是你聽錯了。”這夜月色澄澈,正適合亭中對酌。沈知秋不懂這些風雅情趣,從頭到尾都在認真吃飯,臉頰被飯菜塞得微微鼓起,怎么看都是餓得狠了,韓璧笑著看他動筷,不知不覺也比平時多吃了一些。飯畢,親自動手溫了一壺小酒,韓璧直截了當?shù)貑柕溃骸澳闩c衛(wèi)庭舟一戰(zhàn),勝負幾何?”這番前去煙沉谷,兩人都有預感,他們必將在那里與衛(wèi)庭舟作個了斷。正因如此,沈知秋才會心神不寧,日日加緊練劍,務求在出發(fā)之前有所提升。沈知秋慎重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韓璧沉思片刻,道:“若是按照衛(wèi)庭舟的性子來推算,他大有可能會在與你的對戰(zhàn)之中使出煙雨平生十六式,因為只有用墨奕的絕學擊敗你,方能泄他心頭之恨?!?/br>“你可記得,他曾經(jīng)說過,覺得你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貴人,先是他,再是蕭少陵,還有……我?!表n璧頓了一頓,目光隨著思索而聚于沈知秋的指尖,“雖說人生千百種,際遇各不同,但落到了自己身上,總是免不得要嘆一句天道不公?!?/br>沈知秋略有所悟。“同樣是一無所有地離鄉(xiāng)別井,你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竟然進了墨奕,而衛(wèi)庭舟年少遭難,吃盡苦頭,結(jié)果卻遇到了燕懷深。”“他確實……不容易?!鄙蛑飮@道。“衛(wèi)庭舟自視甚高,向來不認為你有實力與他為敵,即使是你如今已經(jīng)揚名天下,但在他的眼中,最多也不過是因著你是墨奕內(nèi)門弟子,學過天下第一的‘煙雨平生十六式’,才能在機緣巧合之下躲過數(shù)劫……總而言之,全是運勢所致,若是離了這些,你什么也不是。”沈知秋心道:其實,倘若不是有你幫忙,光憑我孤身一人,或許早就死了。不是死在扶鸞岐山,就是死在京城天牢,就算是僥幸活了下來,也會連累師門,害他們含冤受屈,錯背罵名。結(jié)果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如今,總算是有驚無險。“我的運氣,實在太好。”沈知秋說道。韓璧聽見他這句真心實意的感嘆,不由得笑道:“所以,衛(wèi)庭舟才會恨你,即使他心里清楚,你什么也沒有做錯?!?/br>“他為何恨我?”“恨你不再沉溺往事,竟然沒有在逆境中一蹶不振;恨你分明歷經(jīng)背叛,竟然還敢相信朋友,為保護他們竭盡所能;恨你有貴人相助,凡事逢兇化吉?!表n璧頓了頓,“所以,他行事處處針對于你,正是為了證明一件事:即使你持身再正,運氣再好,也同樣贏不過他?!?/br>還有一點,韓璧心中有所猜測,卻是故意沒說。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