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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神來,步法便是小巧靈活,堪堪躲過黑衣人數(shù)刀,卻沒料到他如今手握蠱母,正是成了全場的靶子,數(shù)名黑衣人邁步朝他掠來,刀光之中自有殺氣凜然。“砰——”一陣刀劍相擊的巨響。蕭少陵及時趕到,拔劍便是一擋,架勢隨意得就像砍瓜切菜,卻又恰好以一個莫名其妙的角度架住數(shù)把刀鋒,腳下真氣翻涌激起塵土飛揚,劍身在一頂一劈之間,便把來人震開數(shù)丈。韓半步高呼:“不愧是墨奕大師兄!”蕭少陵謙虛地一擺手:“不過是個小場面,都退下吧……”緊接著他回頭一望,本該待在一旁搖旗吶喊的韓半步早已是咻的一聲,溜得沒了影兒。不遠處的岳隱正在以一頂三,場面極為驚險,他連忙扭過頭來聲嘶力竭地喊道:“大師兄!你最厲害!快來助我!我頂不住了!”“唉,無事便罵蕭少陵,有事便夸大師兄,你們這樣不懂得珍惜我,遲早是會后悔的。”蕭少陵孤寂地嘆了一口氣,卻還是乖乖掏出辛翟劍,往那幾個膽敢圍攻岳隱的黑衣人頭上挨個掄去。戰(zhàn)場的另一頭,沈知秋早已拔劍而出,向著“應(yīng)天恒”直沖而去,誰料對方只是扯唇一笑,足尖一個輕點便騰空而起,踩著身后巖壁,一步一步地倒退開去。沈知秋正要跟上,身前的巖地便吃了搖山憾海的一掌,碎石飛濺,硬生生擋住了他的去路。“應(yīng)天恒”仗著熟悉地形,邊避邊打,姿態(tài)游刃有余,沈知秋雖是步步緊逼,一時卻也無法近身,只得遠遠劃去一道由內(nèi)力牽引的劍氣,與撲面而來的掌風悍然相撞,炸出一片煙塵粉霧,自是激烈非常。沈知秋問道:“你到底是誰?!?/br>“應(yīng)天恒”先是低低地笑,聲線隨即漸漸拔高,最終變化成一個熟悉而清朗的嗓音:“是我?!?/br>他雖然沒有明說,沈知秋卻懂了,又或者說,早就心里有數(shù)。“衛(wèi)庭舟?!鄙蛑飮@了口氣,“你將真正的應(yīng)樓主藏在何處?”“應(yīng)天恒”抬起手,指腹在自己的脖頸處仔細揉搓一番,繼而尋到破綻處輕輕一揭,手里便多出了大半個人皮面具,面具下的真容則是衛(wèi)庭舟那張雅致秀逸、頗具欺騙性的臉——沈知秋這才發(fā)現(xiàn),應(yīng)天恒與衛(wèi)庭舟的鼻梁長得甚為相像,戴上人皮面具后,足可以假亂真。衛(wèi)庭舟眨了眨眼,像是好不容易才想起來一般“啊”了一聲,道:“應(yīng)天恒?約莫是在哪條河底吧?!?/br>如此說來,即是兇多吉少了。沈知秋暗暗嘆了口氣,望著衛(wèi)庭舟的眼神復(fù)雜至極。若說寧半闕是一錯再錯,沒了回頭的路,衛(wèi)庭舟便是比他還要坦然得多——他壓根兒就不在乎公理正義,沒想過對錯是非,頂著漂亮的皮囊,藏著一顆惡鬼修羅的心。一看便知,他自人間地獄而來。衛(wèi)庭舟:“你別這樣看我。曾幾何時,你我總算朋友一場,若然換作是你,我便無論如何都會留你一命?!?/br>沈知秋默念一聲:朋友。這個朋友殺了他的父親。這個朋友還曾經(jīng)捅過他一劍,又喂過他劇毒,然后燒毀他故鄉(xiāng)城池,奪走他父母遺物。不僅如此,這個朋友還能陷他師門于不義,還能害他同門師叔重傷斷臂,一旦有了機會,還要算計他最喜歡的人——岐山扶鸞教一行,京城太子逼宮一夜,若不是有著機緣巧合,又有韓璧步步為營,他恐怕早就陪著韓璧共赴黃泉去了。哪里會有這樣的朋友?沈知秋半合了眼,低聲道:“沈某……不敢做你的朋友。”衛(wèi)庭舟微微一愣。沈知秋手持影踏,劍尖微顫,直指前方,光華猶如寒霜點綴,令人望而生寒。“沈知秋——”衛(wèi)庭舟面無表情,緩緩地動著嘴唇,看不出他是喜是怒,“我們之間的事,何時輪得到你來決定?”他話剛落音,沈知秋……掉頭便走。看起來就像是他再也不把這個人放在眼內(nèi),遂懶得多費任何精力去應(yīng)付了。衛(wèi)庭舟心中頃時有一股由怒火匯成的激流一路沿溯而上,堵得他額上青筋自現(xiàn),喝道:“沈知秋!你不是一直想殺我么!你如今又要逃到哪里去?!”沈知秋頭也不回地答道:“我沒空殺你!等會兒再說!”沈知秋確實真的不是想逃,他不過是想回去找韓璧。同衛(wèi)庭舟拉鋸得太久,已是耽擱了不少時間,如今四周到處都是衛(wèi)庭舟的手下,韓璧孤身一人,恐怕只能苦苦支撐,念及此,沈知秋便一句話都懶得再和衛(wèi)庭舟多說,更是不愿意浪費時間和衛(wèi)庭舟玩什么你追我趕的游戲,迅速回頭救他的心上人去了。因為韓璧如今的確是遇上了麻煩。黑衣人發(fā)現(xiàn)韓半步仗著身姿靈活,在蕭少陵身旁到處亂竄,神出鬼沒并不好抓,即時便轉(zhuǎn)移了目標,集體朝著看起來最貴氣的那個沖了過去——說到底還是韓璧長得太過扎眼,像是貧瘠巖地上憑空長起的一株芝蘭玉樹,任誰都能一眼認得出來。至少他年少時也在赤沛習過武功,如今勉強要打,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會弄臟衣服。韓璧想了想,直接放棄了掙扎,朗聲說道:“衛(wèi)庭舟,你不就是想要蠱母么——與其殺個你死我活,不如坐下來談一談吧?!?/br>沈知秋此時也已經(jīng)趕到韓璧身邊,劍光猶如炫目流星,飛身而至,一腳便把捉住韓璧肩膀的黑衣人踹了個底朝天,怒道:“不許碰他!”那一腳威勢驚人,就連韓璧都被震得一愣,道:“……乖,我沒事。”沈知秋緊抿著唇,一想到衛(wèi)庭舟偽裝成應(yīng)天恒躲在他們之中,還曾經(jīng)和韓璧靠得那么近地說過話,他就覺得一陣后怕,頗有點大難不死、死里逃生的意思。“你說過,一步都不離開我。”沈知秋蹙眉指責道。分明是你方才打得興起,一瞬間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但這話若是說了出口,沈知秋又不知道要自責個幾天。韓璧極少看他胡攪蠻纏的樣子,這時心下甚喜,又不愿讓他自責,遂半點不曾辯駁,只是笑道:“大庭廣眾之下,要是真的半步不離,你難道要我抱著你不放么?”沈知秋:“……也不是,不可以?!?/br>韓璧聞言,輕輕把下頷抵在他的肩窩,像是累了歇息一般,以一種親密而又恰到好處的距離,貼著他耳邊輕聲說道:“你方才不搭理衛(wèi)庭舟的樣子,真好看。”沈知秋臉上一紅,知道這是韓璧在說情話,連忙壓低聲線,絞盡腦汁地答道:“你方才用劍的樣子,手腕雖然歪了,劍勢有點不正,步法有點錯亂,但是我也覺得很好看……”韓璧:“……寶貝,這種時候你不需要點評我的劍術(sh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