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5
注意力就被那叫喊聲扯了過去,他抬頭一望,不知何時有一白衣青年從暗處緩緩走出,他頭戴面具,身姿卻瘦削而挺拔,手上拿著一柄如覆冰霜的長劍。正是寒妄。寒妄劍在江湖上可謂是赫赫有名,當日衛(wèi)庭舟曾是世外隱士,初入世就能驚艷于帝都京城,便是靠著他身上縹緲難測的功夫,還有這一柄寒意四溢的名劍。“……衛(wèi)庭舟?”葉桃遲疑地說道,只因光看身形,確實極像。她話剛落音,洞中拂過一股夾著濕潤水汽的微風,吹得那襲白衣蹁躚而動,寒妄劍自當巋然不動,而在它的右側(cè),衣袖被吹得微微揚起,遇不到一點阻攔。就像是……空空蕩蕩的模樣。寧半闕沉聲說道:“是他……沈知秋!你拔劍做什么!那是趙銘川!”沈知秋本來只是站在原地,微微一怔以后便頂著寧半闕的罵聲,提劍沖了上去。影踏劍脫鞘而出,劍光如流星逐月,直截了當?shù)爻前滓氯诉f了過去,速度雖快,卻難掩劍勢過正,軌跡令人一看便知,絕非沈知秋如今的水平,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并不是要下死手,而是打算作個試探。白衣人耳朵一動,下意識地出劍抵擋,然而他手腕無力,手中寒妄不過是與影踏劍糾纏了數(shù)圈,就被沈知秋干脆利落地挑了開去,白衣人手中的寒妄就此脫手,一路飛擲至巖壁,摔了個清脆的聲響。他沒了左手,右手亦是同樣不堪一擊。沈知秋伸出手去,掀開了他的面具。正是多年未見的趙銘川。寧半闕本就誤會過墨奕不在乎趙銘川的死活,遂一時之間也想不到太多,只是怒聲說著:“你們墨奕能不能聽一次別人的話?動不動就拔劍相向,難道是真的想殺他不成……”忽然之間他便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見墨奕眾人臉上的表情都是沉郁至極,像是隱含著不能言說的悲愴。第96章驚弓趙銘川失蹤多年,杳無音訊,如今再次出現(xiàn),卻已經(jīng)成了一株形貌瘦削的枯竹,雙側(cè)臉頰往內(nèi)深凹,雙目無神,唇間緊抿,昔日君子如風的俊逸風采已是再難尋覓。他死死地盯著沈知秋,卻始終不開口。沈知秋伸出手去,握住他空蕩的衣袖,就如同他此時的心境,同樣能輕易地在掌心中揉成一團。沈知秋很難過。誠然,趙銘川還活著,縱使他變得形銷骨立,容貌憔悴,就連手臂也斷了一只,但這些變化都是沈知秋心中早有準備的情景,唯一令他即使預(yù)想到了,卻還是難以接受的,是趙銘川眉間那道消失的銳氣。劍客可以傷,可以死,唯一不能輸。當日還在墨奕的趙銘川是何等的溫潤如玉,幾乎是有求必應(yīng),素有君子之名,即便如此,他本身更是一名出色的劍客,意志堅韌,劍術(shù)出類拔萃。沈知秋入門較晚,此前還散過一次內(nèi)力,初入門時就連與普通的內(nèi)門弟子對戰(zhàn)都是輸多贏少,心中倍感氣餒,卻還是不甘心就此放棄,每天從日升練劍到月落,風雨不改,沒有一刻推遲。趙銘川便對他說:“我從出生起就只是慣用左手,一樣能習(xí)煙雨平生,甚至學(xué)得比其他人更好,你與我雖然情況有別,握劍的手卻是相同的。你若是不怕苦,從明晚起便每夜加練一個時辰,屆時我來教你?!?/br>沈知秋搖了搖頭。趙銘川微微一愣,沒想過他會因為怕吃苦而拒絕。沈知秋低著頭,很不好意思地請求道:“一個時辰太少了,兩個時辰可以嗎?”他不是怕吃苦,而是怕不夠苦。趙銘川朝他笑道:“一言為定?!?/br>那是許久以前,那時候的趙銘川尚未外出游歷,更不知自己后來會遇上險境,他正是意氣風發(fā)的年紀,教習(xí)時甚至還有余力給沈知秋喂招。然而一別經(jīng)年,他沒了一只手,就連劍都拿不穩(wěn)了。沈知秋甚至慶幸趙銘川如今是神志不清的狀態(tài),若他從大夢當中清醒過來,不僅要面對殘酷的過去,還要承受虛弱至此的自己,該會有如何的難過?“小師叔?!鄙蛑镙p聲道。趙銘川像是不認識他一樣,微微歪了歪頭。先動手的是蕭少陵。蕭少陵其人,向來是吊兒郎當,泰山崩前仍舊嬉皮笑臉,無論闖下多大的禍都是面不改色,然而當他看見趙銘川空無一物的袖管,神情便漸漸陰沉得如同暴雨前夕,而后他憤憤地抬起腿來,一腳就把身旁的鐵籠踹出了個不深不淺的凹陷。鐵籠受此一擊,竟是被踢得在原地搖搖晃晃地顫抖了一個來回,塵土四散,嗡嗡作響。趙銘川不知道是不是被這股聲音嚇到了,竟突然蹲了下來,抱著雙膝,活像是受了誰的欺負一般,可憐兮兮地閉著眼睛,渾身戰(zhàn)栗。蕭少陵見他這個樣子,更是一把無名火起,直接就想走過去把人叫醒。岳隱連忙拉住了他,沉聲道:“大師兄,你別這樣?!?/br>“我沒想打他!”蕭少陵長眉一板,蘊著宣而不發(fā)的怒意,“我只是想讓他站起來,親自拿回自己的劍!”岳隱這才發(fā)現(xiàn),蕭少陵手上拿著的正是趙銘川的佩劍“虛微”。劍鳴劃破長空,虛微一出,有如雷霆震破,沉甸甸地落在耳邊,竟比那鐵籠晃動的響聲還要激越,嚇得趙銘川一個勁兒地往回縮,恨不得就這樣鉆進地底里,再也不出來見人。蕭少陵愣愣地握著劍,發(fā)現(xiàn)此時此刻的趙銘川居然連自己的佩劍也會害怕,一時啞然失語。寧半闕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輕聲說道:“煙沉蠱母最是膽小,你別嚇他了。只要沒了主人的命令,他便不知道要做什么了?!?/br>“你是說衛(wèi)庭舟?”韓璧問道。寧半闕:“他既然肯親手將趙銘川送來此處,自然有他的謀算?!?/br>韓璧直言道:“不論他有什么盤算,此時此刻,我們的目的卻是一樣的?!?/br>寧半闕輕輕一笑:“沒錯?!?/br>無論是要救趙銘川,還是要殺趙銘川,都要先取出蠱母。應(yīng)天恒語氣不輕不重,緩緩說道:“廢話少說,寧半闕,你既有辦法,還不快……”不知道是這句話中哪個字觸到了趙銘川的逆鱗,他猛然抬起頭來,雙目圓瞪,激動得眼角發(fā)紅,同時還語氣凄厲地喊道:“救我!”沈知秋一愣。趙銘川驀地一個起身,聲音像是被人灌了一夜的烈酒,既嘶啞又瘋狂:“好多蟲子!救救我!”沈知秋連忙俯下身去,用力按住他的肩膀,不許他往人堆撲去,緊接著沉聲喝道:“小師叔!你不要怕,是我們來救你了!”趙銘川卻置若罔聞,額上青筋驟現(xiàn),他奮力地掙扎著要逃走,卻被沈知秋死死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