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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璧淡淡說道:“你白日做夢,自招禍患,還妄想什么世家風(fēng)骨,不可笑嗎?”轉(zhuǎn)瞬之間,燕懷深的右手臂動了。這一次卻與上次大為不同,不過稍有聲響,一只手便遞了過來,不由分說地截住了鐵鏈。沈知秋把鐵鏈緊緊握在手里,皺眉道:“你想做什么?”他看得出來,這次燕懷深是真的想傷害韓璧,于是連忙出手制止。燕懷深自然認(rèn)得這個墨奕的沈知秋,當(dāng)日在太極殿,這人靠著一身精湛的劍術(shù)壞他大事,還有他背后的墨奕,從千里之外奔襲而至,毀他十年大計。雖說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燕懷深卻難免覺得不值,誰會想得到一個以多疑著稱的皇帝,竟會如此地信任郭千鈞,甚至通過他在長秋宮和墨奕之間鋪一條相連的暗道,方便隨時增援。嘴上說著懷念韓皇后風(fēng)姿,所以多年來禁守著長秋宮,不許任何人踏足,實際上卻是為了隱瞞這秘密的第五道門,留待千鈞一發(fā)的時刻,才驟然啟用,殺他個措手不及。燕懷深望著沈知秋冷冷說道:“你算什么東西,也敢質(zhì)問我——”話只說到一半,韓璧就握著沈知秋的手腕,抬手就把那道鐵鏈扔了開去,繼而對著他泛紅的掌心揉了揉,低聲問道:“疼不疼?”燕懷深:“……”沈知秋笑道:“你沒事就好?!?/br>韓璧蹙了眉頭,旁若無人地教訓(xùn)他道:“影踏劍是做什么用的?要你每次都用手掌去擋?”“我下次不會了。”“乖?!?/br>“……”燕懷深忍無可忍,他早就知道韓璧與沈知秋之間定有貓膩,卻沒想到這兩人不要臉至此,只得含著怒意說道:“韓璧,你腦子沒壞吧?你出身京城韓家,如今卻跟一個男人拉拉扯扯,成何體統(tǒng)?”沈知秋臉上笑容一滯,便想把手縮回袖中,韓璧卻沒讓他退避,反倒是把人拉近了些,與他十指緊扣。韓璧對著燕懷深不可置否地一笑:“你橫豎都快要問斬了,也沒機會到處跟人亂說,我有什么好避諱的?”燕懷深覺得自己在問斬之前就會被他氣死。“何況你說得對,世家子弟,風(fēng)骨昭昭,不為世俗所屈,心中自有思量?!表n璧口吻輕淡,話里行間卻是離經(jīng)叛道,自在由心,“既然我喜歡他,有什么不敢承認(rèn)?”沈知秋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卻不知應(yīng)該說些什么才好,只得用力握緊了韓璧的手,不一會兒后,嘴角微微揚了起來。第68章舊恨燕懷深定睛望了他們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因他內(nèi)傷未愈,余勁沉郁于胸,笑聲漸漸成了咳嗽聲,整個人似是個破敗的風(fēng)箱,凄慘地拉扯著。即便如此狼狽,他仍然像是聽見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話一般,抬首挺腰,笑著搖頭道:“這話你敢在韓丞相的面前說一遍嗎?”“遲早的事。”頓了頓,韓璧補充道,“順道告知你一聲,我父親如今不是什么丞相,而是陛下親封的承恩侯?!?/br>“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好一個承恩侯?!毖鄳焉罾湫ζ?,繼而緩緩斂眉,目光閃過一絲輕蔑,“韓皇后若是在天有靈,聽說父親拜相封侯,不知會是什么表情?”韓皇后一事雖然無人敢在明面上談及,卻不代表私下不會揣度。不少人都認(rèn)為,當(dāng)初韓皇后忽然猝死于深宮之中,背后極有可能是出于南江帝的授意,免得重蹈覆轍,再造出一個如同宋家一般的外戚世家,垂簾亂政,動搖朝綱。如此一來,韓珣與皇家便算是結(jié)下了梁子,親生女兒慘死宮中,兒子則被貶南方,好好的一個世家大族,頃刻間氣數(shù)不繼,這口氣,誰能忍得下來?偏偏這位韓丞相仍舊一聲不吭,十年如一日地忠君愛國,兢兢業(yè)業(yè),不曾行差踏錯。這些年間,明面上敬佩的、私底下譏諷的,從沒少過,那句燕懷深曾在太極殿前脫口而出的“韓家愿意當(dāng)皇室的狗”,并非空xue來風(fēng),而是早有傳聞。更有甚者,唾棄他卑躬屈膝,賣女求榮。“承恩侯忍辱負(fù)重,我望塵莫及?!闭f這話時,燕懷深語調(diào)怪異,隱約帶點不屑。韓璧反唇相譏:“我父親還是目光短淺了些,比不得燕大將軍待前朝忠心耿耿,不惜十年韜光養(yǎng)晦。”燕懷深嘆道:“十年韜光養(yǎng)晦,誰料棋差一著?!?/br>“既已認(rèn)輸,又何必掙扎?”事已至此,韓璧懶得同他廢話,取了證紙和紅泥,盡數(shù)推了過去,道:“為了臨行時有酒,畫個押吧?!?/br>燕懷深粗略掃了一眼,便知這紙證言寫盡了案情經(jīng)過,從枯亭暗殺朝廷命官嫁禍墨奕與太子,再到假借沈知秋名義于鑄劍谷傳授煙雨平生,一切均與墨奕無關(guān),若是他肯簽字畫押,便算是為沈知秋向天下人證了清白。他久久沒有動作。沈知秋與墨奕有救駕之功,又與韓璧關(guān)系匪淺,即便他畫了這個押,也不過是讓沈知秋無罪一事明面上更好看些,不至于招人話柄罷了,何須讓韓璧親至天牢來尋?除非,韓璧對他另有所求。想到這里,燕懷深似笑非笑地開了口,目光銳利似箭:“韓璧,我統(tǒng)率燕家軍雄踞西北,歷盡兩朝烽煙,如今雖是虎落平陽,黃泉路近,卻也輪不到你一個后輩來對我發(fā)號施令!”他聲如洪鐘,忽然震聲一問,頗為撼人。韓璧只是笑了笑,向著沈知秋明知故問:“你是西北人,聽說過燕家軍嗎?”沈知秋仔細(xì)想了想,搖了搖頭。燕懷深的額角罕見地凸現(xiàn)了青筋,他雙目圓瞪,死死地盯著沈知秋不放。沈知秋被他這么一看,愣愣答道:“我確實沒聽說過?!?/br>換了別人,這話尚屬虛偽,沈知秋卻是真心實意,他雖然出身西北燕城,也抵不過不問世事的性格,何況是燕家軍此等陳年往事,與劍道沒有一絲一毫的關(guān)系,他自然是漠不關(guān)心了。見他迷茫神情,韓璧便靠在沈知秋耳邊,低聲開了口:“燕家軍自前朝起便一直鎮(zhèn)守西北,算得上一方諸侯,而太祖皇帝那時仍在桓陽,只是一個民兵將領(lǐng),后來投靠了起義軍,數(shù)戰(zhàn)大捷,深得軍心,最終稱帥;前朝惠帝曾命燕家軍出兵抵抗,可惜燕懷深擁兵自重,多番推脫,直到太祖皇帝平定中原,局勢已定,燕懷深被迫無奈,大開西北關(guān)口,率領(lǐng)全軍投靠新帝?!?/br>沈知秋疑惑地問道:“他當(dāng)初不出兵,如今卻要復(fù)國,是什么道理?”這個問題,在燕懷深仍是那個每日游手好閑、安享晚年的燕伯伯時,韓璧大概會這樣回答:惠帝昏庸,燕伯伯不愿手下兵士為此無辜喪命,于是順應(yīng)天命,歸附新帝。現(xiàn)在卻不然。“當(dāng)初他想等兩敗俱傷之時,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