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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不容反抗的權威讓他畏懼,更讓他夢寐以求。危機之中,是燕懷深始終站在他的身后,支持著他,為他分析局勢,告訴他韓家怕是早已經(jīng)站成了三皇子黨,不僅假造遼東官場貪污的罪證誣蔑于他,還暗使沈知秋謀殺左瀾、魏德政等人,使皇帝不得不懷疑陸佩軒喪心病狂,勾結墨奕鏟除異己。最后,韓家主動提出查封墨奕,便是徹底要與太子一脈劃開界線,燕懷深當時便提示陸佩軒,待韓瑗從墨奕歸來,身上必然會帶有各種各樣從墨奕搜出的“謀反罪證”,屆時陸佩軒便是百口莫辯,一旦皇帝下旨廢黜太子,韓家與三皇子即能坐收漁利。太子之位搖搖欲墜,似是下一刻就坐不住了。天家無父子親情,無兄弟之誼。陸佩軒咬牙念著這一句話,終于決意逼宮篡位。可是如今沈知秋沒死。陸佩軒不得不這樣去想,也許韓家并非什么三皇子黨,他們根本就是得了南江帝的授意,既鏟除了不聽話的墨奕,又能協(xié)助皇帝順理成章地廢掉他這個不成器的太子!陸佩軒的額頭青筋驟現(xiàn)。見他情緒不好,燕懷深悠悠開口說道:“殿下,事已至此,多想無益?!?/br>陸佩軒對他向來尊敬,聞言,重重地深呼吸了一口氣,“老師,您說得對?!?/br>如今太極殿已被他們重重圍住,只差一道退位詔書便可名正言順地繼位,既然如此,那些所謂的真相又何足掛齒?他忍不住慶幸,今夜他捉住了最后的機會,若不是得了燕懷深的出謀劃策,也許等到了明早,廢太子的圣諭一下,他就再也沒有任何反撲的空間。陸佩軒緊握劍柄,再次抬起手來,劍指前方,他身后的數(shù)名武將立刻心領神會,朝著攔路的沈知秋揮刀砍去。刀勢虎虎生風,來得極快,持刀叛將運足氣勁,怒喝一聲:“納命來!”心里想的卻是劍宗墨奕的弟子不過如此,看著氣勢逼人,實際卻是個繡花枕頭,竟然連他第一刀都躲不過。開頭的第一刀通常力拔千鈞,多數(shù)人是能躲即躲,尤其是以靈巧見長的劍客,面對刀鋒劈砍,謀定而后動是再普遍不過的處置方法,出乎意料的是,沈知秋只是遲鈍地站在了原地。他根本就沒打算躲。刀鋒夾帶著風聲,似乎下一刻就要把他從肩到腰地劈斷而過,就在此時,他總算是動了。只見沈知秋左腳一退,姿態(tài)如淵渟岳峙,繼而忽然發(fā)力,朝著刀口揮去一劍,這一劍看似平平無奇,卻硬生生地截住了刀勢。劍鋒處真氣翻涌,鳴聲不斷,然而他面不改色,腳下紋絲不動。持刀叛將心下一驚,他早聽說過墨奕弟子基本功練得極好,卻沒想過能好到這般程度,沈知秋站在原地生接一刀,下盤依舊穩(wěn)如磐石,仿佛他不過擋住了一根胡亂飛舞的羽毛。緊接著,沈知秋腕骨一扭,劍尖倏地翻轉(zhuǎn),向前劃過一道圓弧,這一劍舉重若輕,如風吹柳絮,卻力抵萬鈞,不過瞬息之間,敵手便被全數(shù)蕩了開去。一招以內(nèi),便分勝局。陸佩軒見他實在難搞,又怕如此下去誤了時機,高聲勸道:“沈知秋,且不提單憑你一人之力,根本撐不到天亮,我問你一句,陛下命韓瑗查封墨奕,格殺勿論之事,你可知曉?”沈知秋眉頭一緊。陸佩軒見他動搖,不禁往前一步:“你如今放下劍來,待我繼位以后,赦你無罪……”話未說罷,沈知秋抬手就把劍往前一擲,劍尖入地三尺,竟是緊緊貼住了陸佩軒的鞋尖,若是再往后多擲一分,便是破rou見骨的下場。陸佩軒冷汗直冒,摸不準他是個什么意思。“你做什么?!”“我失手了?!鄙蛑镎嫘膶嵰獾貞M愧道,“這劍我不常用,重了一些,沒把握好距離,扔近了。”“……”陸佩軒頓時生出大難不死之感。沈知秋回頭望了望皇帝,問道:“陛下,還有劍嗎?我再來一次?!?/br>皇帝嘆道:“留他一命吧?!?/br>沈知秋失落地自語道:“我的影踏劍到底在哪?”燕懷深冷眼旁觀,總算是不耐煩地皺起長眉,寒聲說道:“陛下,何苦拖延時間,您下詔吧。”皇帝搖了搖頭,用一種嘲弄的語氣輕聲問道:“朕想問問燕大將軍,想要朕傳位給誰?”“自然是我?!标懪遘幭乱庾R地答道。可是下一刻,他就感覺到一種詭異莫名的敵意在燕懷深和南江帝之間流淌起來,這種敵意徹徹底底地穿過了他,仿佛他在這場對決之中不過是個不值一提的無名小卒。燕懷深微微一笑。“陛下既已有了決斷,請隨微臣出殿?!?/br>皇帝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了下來,沈知秋緊蹙著眉頭,向著皇帝的背影跟了上去。殿門緩緩地推了開去,燕懷深與皇帝向著外頭走去,陸佩軒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不覺就被他們甩在了后頭,沈知秋趁機從地上拔起了那把佩劍,拍了拍他的肩膀,肅然說道:“殿下,你不出去嗎?”陸佩軒還在思考先前那段對話,不由得渾身發(fā)冷。難道老師一直都站在父皇那邊?不對,如果是這樣,他何必慫恿自己逼宮,還勞心勞力地出謀劃策……難道,他想謀朝篡位?可是這名不正言不順,燕懷深又無親生子女,燕家的人如何坐得穩(wěn)皇位?沈知秋見陸佩軒面色呆滯,也不管他聽沒聽到自己問話,提著他的衣領就把人拖了出去。殿外,叛軍與羽林禁軍打作一團,叛軍人數(shù)眾多,源源不絕地向深宮涌來,禁軍節(jié)節(jié)敗退,已現(xiàn)頹勢。燕懷深高聲喝道:“陛下在我手上!”皇帝深深嘆氣,道:“都停手吧!”禁軍統(tǒng)領見狀,唯恐燕懷深會傷及南江帝性命,連忙大聲喊撤,羽林軍中不少人負傷甚深,聞言向內(nèi)收縮,漸漸被叛軍緊緊地包圍其中,猶如作困獸斗。叛軍之中,有一襲黑衣斗篷緩緩步出,順著太極殿高聳的石階徐然而上,他每走一步,周圍便更加安靜一些。在最終的萬籟俱寂里,燕懷深沉肩俯首而拜:“殿下?!?/br>陸佩軒從沈知秋手里掙脫出去,自作多情地抬起頭來,才發(fā)現(xiàn)燕懷深所拜的人并不是他。斗篷本是低垂著掩住了來人的大半張臉,然而在燕懷深話剛落音的一瞬間,那人便伸手解開了脖頸前的系繩,夜風獵獵而起,挾帶著那沒了束縛的斗篷順風翻騰而上,斗篷下的人總算是露了真容。沈知秋站在一旁,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是陸折柳?!然而這回的陸折柳卻像是完全不認識他一般,又或者說是沒空搭理他,毅然決然地轉(zhuǎn)過身去,面對著廣場中黑壓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