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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著一扇扇鐵門,昏黃的燈光把影子拉得很長,簡直像監(jiān)獄一般。遠遠的走廊盡頭,是公用的大洗漱間和衛(wèi)生間。此時正是起床的時間,洗漱間里十分熱鬧,一條長長的水槽邊,擠滿了洗臉?biāo)⒀赖拇罄蠣攤儍骸?/br>“讓讓讓讓”傅雨城好不容易才擠進去,他一邊拿著洗臉盆接熱水,一邊迷迷糊糊地望著鏡子里的自己頭發(fā)堪比雞窩,臉色如同僵尸。“阿城,騰點兒地方”忽然,有個大塊頭擠了他一下。傅雨城的起床氣還沒消呢,他抬起眼皮,極其不爽地瞥了對方一眼“阿龍,別他媽瞎擠”這個大塊頭,竟然是光頭阿龍。兩年前,這個笨蛋阿龍想偷水,卻被傅雨城狠狠地坑了一把,兩人之間難免有些齟齬。后來阿龍的老大賀磊出了事兒,大家又一起進了地下工廠,算是成了難兄難弟,關(guān)系終于好轉(zhuǎn)了些。“聽說,你們家白漠快要回來啦”阿龍一邊用毛巾擦著他那顆锃亮的光頭,一邊問道。傅雨城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一聲。他抓了兩把亂翹的頭發(fā),又斜睨了阿龍一眼,覺得剃個光頭似乎也挺好的。“唉,一轉(zhuǎn)眼,白漠那小子都十六七歲了,快跟阿城你一樣高了。”阿龍一邊擦著臉,一邊嘟噥著,“咱們還要多久,才能離開這個該死的鬼地方啊”傅雨城面無表情地擠著牙膏“忍忍吧,還有一年?!?/br>阿龍愣了愣,隨即劈手將牙膏奪了過去,同時瞪大了眼睛怒視著對方“傅雨城,你他媽怎么又用我的牙膏我也只剩一點兒了”“唔,沒辦法,小漠上次買的那支牙膏,我用完了?!备涤瓿前蜒浪⑷M嘴里,含含糊糊道。“你不會自己買嗎干嘛用我的”“別那么小氣嘛。你以前也偷過我水箱里的水啊,你干嘛不自己買水啊”傅雨城低頭吐出一口白色的泡沫,聳了聳肩,“是不是我家的水特別可口哈哈?!?/br>阿龍說不過他,又想起了當(dāng)年的糗事,氣得臉都紅了,最后只能罵了一句“我看白漠不在的時候,你他媽就快生活不能自理了你哪里是養(yǎng)小孩兒,是人家小孩兒養(yǎng)你吧我看你啊,已經(jīng)被養(yǎng)廢了”傅雨城拿起旁邊的刀片,一邊刮著臉,一邊懶洋洋道“呵,我看你就是嫉妒?!?/br>“去你媽的”阿龍用胳膊肘狠狠推了他一把,“下次別想我給你帶饅頭了要不是你家白漠拜托我,我都懶得理你”傅雨城哈哈一笑,端起盆子走了。他回到屋子里,脫下背心短褲,換上藍色的工作服,粗糙的布料擦過臉頰,忽然覺得一陣刺痛。傅雨城輕輕地“嘶”了一聲,伸手摸了一把,指尖上有一點殷紅的血跡。原來剛才刮臉的時候,阿龍推了他一把,臉上劃破了個小口子。他皺了皺眉,四下翻找起來“創(chuàng)可貼呢我明明記得有的”傅雨城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創(chuàng)可貼。忽然,他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趕緊跑到門后。房門的背后,貼著一張a4大小的白紙,上面用端正清秀的正楷寫著“條裝速溶咖啡五斗櫥第一個抽屜;紅藥水五斗櫥第二個抽屜;創(chuàng)可貼五斗櫥第二個抽屜”傅雨城拉開第二個抽屜,果然找到了創(chuàng)可貼。他一邊貼著創(chuàng)可貼,一邊暗道,白漠這個龜毛又潔癖的小鬼,雖然有點兒麻煩,但做事果然靠譜。說起來,這家伙一走就是兩三個月,他都有點兒不習(xí)慣了。媽的,該不會像阿龍說的,自己已經(jīng)被養(yǎng)廢了吧。傅雨城胡思亂想著,忍不住有些好笑地?fù)u了搖頭,抬頭看了一眼空空蕩蕩的上鋪。床邊還搭著一件那個小鬼的外套。最近颶風(fēng)堡人手緊缺,白漠雖然年齡還小,但做事十分穩(wěn)妥,前陣子被安排去做風(fēng)力發(fā)電機組維護,為期三個月。機組維護是個苦差事,又要爬高爬低,一般都安排沒什么背景的年輕人去做。傅雨城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翻了翻床頭的萬年歷這一周的周六,被勾了個重重的紅圈,旁邊還寫了一行端正的蠅頭小字“發(fā)電機組維護工程,預(yù)計將于9月14日結(jié)束?!?。白漠這小鬼,走的時候就算好了回來的日子。他這是在暗暗提醒自己,準(zhǔn)備好給他接風(fēng)洗塵呢。而這小鬼回來的第二天,正好是九月十五日,他的十六歲生日。去年白漠十五歲生日的時候,傅雨城因為走錯工作區(qū),被關(guān)了整整一周的禁閉,正好錯過。今年無論如何,也該給這小鬼過一個像樣的生日了。傅雨城想了想,從五斗櫥最下面的抽屜里,翻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木頭盒子。他打開盒子,里面放著十來枚交易幣。“一、二、三”傅雨城數(shù)了數(shù)交易幣,心里有點兒犯愁。蛋糕這種東西,在颶風(fēng)堡交易區(qū)里,也算得上稀罕玩意兒了。三十個交易幣,才能買上一個小小的六寸蛋糕,附贈一包劣質(zhì)蠟燭。“算了,到時候再說吧?!?/br>傅雨城嘀咕了一句,又小心翼翼地把木盒底部的海綿墊揭開海綿墊下面,竟然壓著一張疊起來的圖紙。這是一張手繪地圖,被揉得皺皺巴巴的,似乎翻看了許多次。颶風(fēng)堡的立體地圖。雖然畫得十分簡陋,但十二個外圍堡壘的具體結(jié)構(gòu)清清楚楚,連極其神秘的中央堡壘“莫家堡”,也有一個大概的框架。甚至在一些關(guān)鍵的位置,還用紅筆標(biāo)識出了“拐角攝像頭”、“整點換崗”、“每一刻鐘巡邏一次”等批注。傅雨城撫摸著自己親手繪制的地圖,有些失落地低嘆了一聲。快兩年了,他暗地里幾乎把整個颶風(fēng)堡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找到“那件東西”“那件東西”,才是他來到地球的真正目的。自己曾經(jīng)的摯友如今白薔薇宮里那位尊貴的攝政皇太子,他萬萬不會想到,自己主動離開,并非放棄斗爭,而是絕地求生。榮淵。傅雨城閉上眼睛,第無數(shù)次地在心底,又狠狠地咀嚼了一遍,這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名字。榮淵,你做過的所有事情,我都會讓你付出代價。沉重的代價。傅雨城拿起一支紅筆,在中央堡壘的東北角落,畫了一個重重的圓圈。根據(jù)這兩年以來,他陸續(xù)收集到的種種資料,“那件東西”,應(yīng)該就在這個守衛(wèi)極其森嚴(yán)的地方。堡主莫子巍的私人書房。他的書房,除了他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得擅入。據(jù)說就連他那位摯愛的亡妻,生前某次給他端了補品進去,也惹得莫子巍大發(fā)雷霆。傅雨城又看了一眼日歷。白漠的生日是九月十五日而不久之后的九月三十日,便是黃昏帶的傳統(tǒng)節(jié)日“天燈節(jié)”。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