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來者，不由得失笑：“原來是你這小鬼。上次在酒吧里，沒給你點兒教訓(xùn)，是我的錯。”

傅雨城側(cè)頭瞪著白漠，壓低了聲音：“我不是說了，讓你待在里面嗎？”

白漠蹙眉道：“那是你的刀，怎么可以給他？”

他明明記得，男人十分寶貝這柄削鐵如泥的彎刀，像他這么懶散邋遢的人，每天晚上都要精心擦拭保養(yǎng)一番，怎么可以隨便給人？！

賀磊已經(jīng)走了過來，他一邊歪頭打量著白漠，一邊抬起手來——他想用刀鞘拍一拍這小鬼的臉。

白漠不躲不避，只是冷冷地瞪著對方。他甚至已經(jīng)想好了，該用什么招式奪刀，再反手割喉。

千鈞一發(fā)之際，傅雨城一把擰住了賀磊的手腕。

他皮笑rou不笑道：“賀磊，既然咱們說好了，一周之后在酒吧動手，你又何必為難一個孩子？”

傅雨城這一把，擰得十分巧妙，用上了傳統(tǒng)的小擒拿手，兩根手指都搭在對方關(guān)節(jié)處，只要稍微用力，手腕便會脫臼。

賀磊條件反射地用力一掙，竟然掙脫不開。

他瞪著傅雨城，過了許久才冷笑一聲：“行，一周之后，不見不散?！?/br>
“這就對了?！备涤瓿屈c了點頭，微微松開手指。

賀磊狠狠抽出胳膊，冷哼了一聲，帶著一群手下，頭也不回地走了。

白漠盯著他遠去的背影，神色仍然十分不忿：“雨哥，你為什么要把刀給他？”

傅雨城聳了聳肩膀：“就當暫時寄存在他那兒唄，一周后再拿回來就是了。再說了，人總比身外之物重要吧?！?/br>
他輕手輕腳地扶起癱軟在地上的孫老頭：“孫老，沒事兒吧？”

“咳咳咳……”孫老頭顫巍巍地擺著手，連話也說不出來。

傅雨城只得把孫老頭送回了塔樓，他回到駕駛室之后，只見白漠坐在副駕駛座上，板著一張雪白的小臉，悶悶地不吭聲。

傅雨城一邊發(fā)動越野車，一邊側(cè)頭看了白漠一眼：“小鬼，還在不高興啊？人挺小，脾氣倒挺大的?！?/br>
白漠盯著窗外，沒吭聲。

他覺得心里悶得慌——那柄彎刀殺了沙蟲，救過自己，可是自己甚至沒有辦法替傅雨城保住它。

看著他那副耿耿于懷的模樣，傅雨城無奈地搖了搖頭：“小漠，有句俗話說得挺好——誰笑到最后，誰才笑得最美。人生很長，不用計較這些暫時的得失?！?/br>
白漠微微一愣。他咀嚼著傅雨城的話，似乎略微明白了點兒什么。

回到停車場后，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

白漠簡單地弄了點兒吃的，兩個人用了晚飯之后，傅雨城便讓智腦小白開啟了夜晚模式，各自洗漱歇息。

白漠打開床頭的一盞小臺燈，趴在床上翻著閑書——傅雨城之前給了他一疊漫畫。他翻了幾頁，卻怎么也看不進去。

他發(fā)了會兒呆，抬眼向下面的沙發(fā)望去。傅雨城也沒睡，正就著沙發(fā)邊的小夜燈，百無聊賴地擺弄著一個小小的塑料魔方。

男人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抬頭看了過來：“怎么了？睡不著？”

白漠抿了抿嘴，低聲道：“那個賀磊，他很強嗎？”

“這個嘛……”傅雨城略微沉吟了片刻，“我聽說，他是D級控制者，應(yīng)該還可以吧?！?/br>
“D級有多強呢？”

傅雨城撓了撓頭，有點為難——他是天生的S級控制者，但后來又完全失去了精神力。如果要打個比方的話，暴富赤貧的感覺他都非常清楚，但中產(chǎn)小康具體是啥樣，他還真不太好形容。

“這該怎么說呢？”他想了想，“小漠，你知道精神力場吧？”

白漠點了點頭：“知道一點，但不是特別清楚?！?/br>
“精神力場這個玩意兒呢，聽著挺玄乎的。其實說簡單一點，就是隨著人類大腦的進化，意識與物質(zhì)產(chǎn)生了交互作用——比如光的雙縫干涉實驗，實驗者的觀測會影響實驗結(jié)果，薛定諤的貓最終打敗了拉普拉斯妖。”

“早在二十一世紀，一些人就發(fā)現(xiàn)，偶爾自己想著什么東西，身邊的人就會說出來，或者軟件搜索欄、推薦欄會出現(xiàn)這件東西。當時這種事情，往往被當成巧合，并沒有引起重視。直到二十一世紀中葉，科學(xué)界終于證實了意識與物質(zhì)的交互作用。”

“而一小部分人，他們大腦的這種交互作用特別強大。這種人就被稱為精神力場控制者，簡稱控制者?！?/br>
白漠蹙眉道：“所以，所謂的精神力場控制者，其實就是用自己的意識，去作用于物質(zhì)？”

“你說得沒錯?！备涤瓿屈c了點頭，“具體來講，控制者可以在一定的時空范圍內(nèi)，用意識影響物質(zhì)，甚至改變力熱光電的物理規(guī)則。這個控制范圍，就是他的精神力場?！?/br>
“人們通過控制范圍的大小、作用時間的長短、影響力的強弱，以及對物理規(guī)則的改變方式，將控制者分為了四個階層。超階S級、第一階ABC級、第二階DEF級，第三階GHI級?！?/br>
“第三階沒什么用，只是比普通人敏感點兒；第二階明顯比普通人強了一些，但也強得有限；而第一階，就徹底與普通人區(qū)分開來了。至于超階S級嘛，差不多就是一個行走的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br>
他笑了笑：“當然，現(xiàn)在基本處于和平年代，精神力更多地用在了其他地方——比如戴森云這個龐大的人造天體，一直是榮家最出色的控制者在運行。這也是為什么，當初榮謙如此順利地復(fù)辟了帝制?！?/br>
白漠若有所思道：“你和那個吳胖子說話的時候，提到了皇太子榮淵，還有那個綠幽靈……他們兩個人，都是S級控制者？”

傅雨城躺在沙發(fā)上，沉默地擺弄手里的魔方，沒有回答。

過了許久，他才點了點頭：“是?！?/br>
白漠猶豫了片刻，忽然道：“那你呢？”

傅雨城微微一愣，一時手滑，魔方“啪”一聲掉在了地上。

“你在想什么呢，我就是個普通人而已?！彼頁炱鹉Х?，笑著搖了搖頭。

白漠趴著發(fā)了一會兒呆，輕聲道：“你……你一直都是這樣嗎？獨自一個人，靠著撿東西賣給回收站生活？”

傅雨城忽然有些煩躁，他“啪”一聲把魔方扔到了工作臺上：“不管有沒有精神力，是不是一個人，我還不是就這樣過來了？你這小子，今天怎么這么多亂七八糟的問題？婆婆mama地?zé)┎粺┌?？?/br>
白漠也不生氣。他翻了個身仰躺在床上，呆呆地盯著黑暗的床頂。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低聲道：“我也是?！?/br>
“是什么？”傅雨城沒反應(yīng)過來。

“我也沒有精神力，我也一直一個人?！卑啄p聲道，“自從有記憶開始，我就一直生活在實驗室的獨立隔離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