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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中空空,便說餓了,但許是體溫冷冷熱熱,各種消化酶都有些紊亂,他實在沒什么胃口,又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謝昭琢磨著人下午剛補過液,一餐不吃也餓不死。“那就餓著?!彼凵乙淮?,居高臨下地看著蔣天遙,冷冷道,“餓著給我反思反思,什么場合,該問什么問題?!?/br>蔣天遙這才猛然想起,自己暈過去之前在宣講會上當(dāng)眾干了什么好事,昏睡幾小時,一切竟然仿若隔世。他在心底“嘖”了一聲:完了,秋后算賬。但謝昭并沒繼續(xù)追究這茬,他把幾盒藥、一個保溫水壺放在床頭柜上,往蔣天遙身邊一坐,借著夜燈又細細看了一遍化驗單。蔣天遙湊過腦袋:“瘧疾?”謝昭點點頭。蔣天遙伸手從那一打化驗單里找瘧原蟲血檢報告:“讓我看看我的小蟲蟲,氯喹敏感嗎?”謝昭瞅著蔣天遙,那好奇興奮的小眼神,就好像這瘧原蟲是他養(yǎng)的什么小寵物似的。謝老板面無表情地在心底罵了一句:傻狗。他沒說話,反手把一盒開了口的乙胺嘧啶扔在蔣天遙身上,冷冷問道:“為什么不連續(xù)吃?”乙胺嘧啶是瘧疾預(yù)防藥,在從高瘧區(qū)回來之后,理應(yīng)連續(xù)再吃幾個禮拜才能徹底預(yù)防瘧疾病發(fā),但蔣天遙那板藥里只空了兩顆,顯然就沒吃幾次。蔣同學(xué)自知理虧,對謝昭做了個鬼臉——因為懶。因為不知天高地厚。因為自己駐非近兩年,竟然奇跡般地從未得過瘧疾,誤以為自己的免疫系統(tǒng)乃銅墻鐵壁。謝昭冷著臉,不理他。突如其來的沉默有點尷尬,蔣天遙心虛地換了個話題:“哥,我,我怎么在這兒?。俊?/br>“客房很久沒人睡了,被子都沒洗過,我收拾收拾你再搬過去?!敝x昭掌心向下擺了擺手,示意蔣天遙躺回去,“今晚先睡這?!?/br>他又伸手摸了一把蔣天遙額頭,燒沒了,體溫反倒有些偏低。瘧疾是一種階段性疾病,而蔣天遙顯然進入了低溫出汗期。謝昭把房間里的空調(diào)溫度又調(diào)高了一點,淡淡回頭:“發(fā)現(xiàn)瘧原蟲要上報疾控中心,這段時間你哪兒都不準(zhǔn)去,隔離兩周?!?/br>“這里是二十四樓,沒蚊子?!敝x昭又補了一句。瘧疾是通過蚊蟲叮咬傳播的。蔣天遙難得沒回嘴,點了點頭。謝昭向床頭揚了揚下巴:“這藥怎么吃不用我教吧?”蔣醫(yī)生連忙點頭如搗蒜。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一陣“踢踏踢踏”,只見一只黑棕相間的大狗吐著舌頭也從門縫里冒了個頭。是一只黑背。只見它身材矯健,一躍而起,隔著被褥直接跳到了蔣天遙身上,一對尖耳朵警覺豎起,垂著尾巴,埋頭無聲亂嗅。謝昭皺眉,低喝:“下來?!?/br>小狼狗甩了甩尾巴,不理主人,似乎不把蔣天遙這個入侵物種聞個明白誓不罷休。蔣天遙睜大眼睛,瞪了黑背一眼,又扭頭看向床頭立著的相框,愣?。骸斑@是......”這邊黑背已經(jīng)好奇地用嘴銜起了藥盒,謝昭警告似的加重了語氣:“遙遙!”話音剛落,一人一狗同時扭頭看向謝昭。黑背“嗚?!币宦暦畔滤幒?,乖巧蹲下?lián)u尾巴。而蔣天遙應(yīng)了一聲才發(fā)現(xiàn)謝昭叫的并非自己,當(dāng)場愣住。他對謝昭做了一個難以置信的表情——遙遙?隨后蔣天遙狠狠甩了謝昭一記眼刀,無聲地用眼神質(zhì)問——你。養(yǎng)了一條狗。叫遙遙?!謝昭知道蔣天遙腦袋里在想什么,嘴角卷起一抹淺淺的弧度,也不接話。他順著蔣天遙目光,看向自己床頭柜上的相片,眼睛微微瞇起:“你看,遙遙小時候多可愛?!?/br>說著謝昭話鋒一轉(zhuǎn):“可長大就不乖了,尖牙利嘴的,都會咬人了?!边@話里聽著沒什么情緒,但明擺著意有所指,指桑罵槐。而那只名為“遙遙”的小狼狗還很應(yīng)景地對著蔣天遙齜了齜牙,惡狠狠的,超兇。蔣天遙:“......”謝昭眼底戲謔漸深,一手?jǐn)]著黑背的脖子安撫,一手輕輕地賞了蔣天遙一顆“爆栗”,冷冷下令:“睡覺。”“不,你等等?!笔Y天遙覺得自己受不住這委屈,滿腹狐疑地看向了小狼狗的下三路,“蛋蛋呢?你你你還把人給絕育了?!”謝昭起身,一把將狗子抱進懷里,對床上的人投去了關(guān)愛智障的目光,嘆氣:“別這樣,人家是個小姑娘。”說完,主人就拎著狗出門了,留下一只遙遙石化在床上。床底的智能夜光漸漸熄滅,蔣天遙裹著被子,一翻身,在昏暗中默默看著床頭柜上那張相片:謝昭手里抱著一只幾個月大的小奶狗,渾身黑不溜秋毛茸茸,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又圓又水靈。而謝昭側(cè)著腦袋,垂眸吻它。謝昭額角到鼻梁拉開一條冷硬的輪廓,嘴角卻笑得寵溺而溫柔。蔣天遙耳畔再次響起男人的聲音:“......小時候可愛......”小時候,是什么樣子的?蔣天遙將一個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笑容埋進柔軟的枕頭,閉上眼睛。......蔣天遙第一次見到謝昭,是高一那年的大年三十夜。他爹賭博欠了一屁股的債,沒臉回奶奶家吃年夜飯,路邊隨手買了點鹵味,爺倆就在家里隨便打發(fā)了。家里熱菜沒有,二鍋頭不少,蔣天遙都沒怎么吃飽,他爸就在那兒一個人使勁喝悶酒,結(jié)果喝著喝著突然腹痛,嘔血不止。燕安市每逢過年人口就急劇減少,一輛救護車烏拉烏拉地橫穿冷清的城市,把人送進了燕安總院急診室。酗酒引發(fā)的急性胰腺炎,情況十分危險,得立刻手術(shù)。大年三十的醫(yī)院,除了急癥室熱鬧,走廊里都沒什么人。就這樣,蔣天遙一個人在手術(shù)室外枯坐了幾個小時。凌晨一點的時候,手術(shù)室紅燈滅了,人沒救回來。主刀醫(yī)生是年夜飯吃了一半,十萬火急從郊區(qū)老家趕回來的。偏偏運氣不好,他趕上了一臺胰腺炎中最兇險的壞死性胰腺炎,再加上蔣父常年酗酒,各個臟器都耗損嚴(yán)重。就這樣,主刀醫(yī)生飯沒吃成,人也沒救活,新年以一種令人極不愉快的姿態(tài)開了篇。他帶著一身煞氣與疲倦推門而出,隨便打發(fā)了手術(shù)室里年紀(jì)最小的一個,也就是春節(jié)強制留院的實習(xí)醫(yī)生謝昭,去處理病人家屬。其實,當(dāng)手術(shù)室大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蔣天遙就知道了結(jié)果。他甚至都說不上來自己到底是個什么心情——那個人,從來都不是一位合格的父親。好好一個溫馨的家被他賭得四壁蕭條,債臺高筑。爸爸酗酒后時常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