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濘的。 謝杳喘勻了一口氣,“可若是撒手得早了, 那紙片落地前還未燒完,火光觸地滅了,又何必在開始點燃它?” 沈辭默了一會兒,等地上的灰燼都失去了余溫, 才驀然開口:“為何要點燃它?” 謝杳本就虛著的聲音因為驟然溫和下去而更顯得輕柔,“映一映這河山?!彼蟀刖鋮s是未能說出口——“火光雖弱,也當是映一映你。” 長夜無燈,她想做他的那盞燈。 謝杳支起半個身子來朝著沈辭笑,是那種瞧著便軟和的笑法,小時候她若是做錯了什么事兒或是央他去做什么事兒,就這般笑法,簡直百試不爽:“先前是我莽撞,一意孤行。吃了這么個虧,我也合該長記性了。阿辭,往后我會事事小心的。” 沈辭掀起眼皮瞥她一眼,仍未說話。 謝杳往外挪了挪,拉住他手,將他手掌牽過來,又用自個兒的小拇指扣住他的小指,晃了晃,“不信我們就拉鉤?!?/br> 沈辭那雙挽過弓握過劍的手上早便生了繭,這些年在京城還消下去了不少,只有薄薄一層,與謝杳打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一雙手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謝杳用指尖蹭了蹭他掌心。 沈辭頗有些無奈地看她,終還是配合著她拉過鉤。 “那我便當阿辭是默許了!好了拉過鉤了不興反悔的了?!敝x杳一口氣說完,仰頭又躺回到榻上。 暈車暈舟算不得什么病,因著也沒什么好法子,只能她回回生捱過去。 沈辭見她難受,也不多計較,叫人去取了姜片來,貼在她額角,又用手輕輕揉著她太陽xue,慢慢同她道:“謝尚書這回若是做事得力,定然會被擢升,你前兩日也剛剛晉升兩級,雖說是女官,可總歸也是不同了。謝家這一朝勢大,怕會生變。” 謝杳閉著眼,大爺一樣拍拍他手,“我心里有底,會多加注意的?!?/br> 沈辭見她這模樣,好氣又好笑,磨了磨后槽牙,柔聲道:“貼姜片這法子見效太慢,其實還有個立竿見影的法子?!?/br> 謝杳驚喜睜開眼,一霎眼瞳都亮晶晶的,“是什么?” “我?guī)湍銜炦^去。” “不必不必,我最近乏得很,不勞動尊駕,一會兒就睡了的。”謝杳往里側(cè)挪了挪,盡量離他遠一點兒。明日一早就能下船了,左不過也就這一陣兒難受了。 沈辭一笑,忽的彎下身來,在她眉間輕輕落下一吻。浮光掠影間,仿佛一只蝶振翅掠過水面。 他低頭看著小姑娘睜大的一雙鳳眸,心情極為愉悅,替她拉了拉被子,“好好歇息?!?/br> 謝杳一行人回京后頭一樣要緊事兒自然是至御前敘職,皇上將她和沈辭分開召見——依著謝杳所想,實則皇上是壓根不想見沈辭的。 她先進了殿,皇上問的也無非是些細枝末節(jié),畢竟前因后果早早便在奏折里寫清了。 皇上又略表關(guān)懷地問過幾句她的身子——在皇上心里,她還擔著個半個“神仙”的名頭,若是這么輕易就死了,怕才是真正的禍事。 末了謝杳謝過恩,也便從殿里出了來。 她這邊兒往外走,沈辭那邊兒便被公公引著進去。兩人擦肩而過,謝杳略有些擔憂地遞過一個眼神去,沈辭一笑,兩人被寬袖擋著的手極快地相碰了一下。 謝杳自然是不能堂而皇之地等著他出來的,便先往宮門那邊走著,半道被一個嬤嬤攔住。她的記性向來還算不錯,當即便認出來這嬤嬤是東宮的人。 果然,嬤嬤上前行了一禮,恭謹?shù)溃骸爸x尚儀,太子有請?!?/br> 太子不先來找她,她也要尋個時間去趟東宮的,正好省了她的麻煩,謝杳當即應(yīng)下來,“還請嬤嬤帶路?!?/br> 嬤嬤一路將她引至東宮書房,又行了一禮退下。有內(nèi)侍進到里頭通傳了一聲,再出來時,顯然是書房伺候的全然退了出來。 宮娥將門打開,謝杳舉步走進去,甫一進門便聞得一股濃重的龍涎香氣。 “謝尚儀可真是邀天之幸,逢兇化吉啊?!碧舆@話頭起得不善,語氣怎么聽都有些古怪。 謝杳面色如常,仍是先見過禮請了安,才回話道:“大業(yè)未成,謝杳總不好食言?!?/br> 太子冷笑了兩聲,手中書冊摔在案上,“你還知道便好。孤還以為謝尚儀向來不知天高地厚?!?/br> 謝杳暗暗腹誹,滇南這一趟分明就是他暗里也授意了的,此時倒說得像她違了他意一般,這火氣來得莫名其妙。常言道伴君如伴虎,皇家的人果真是難伺候。 饒是這么想,她面上卻也只不卑不亢道:“不敢。這運氣,總會用完的。在殿下手底下做事兒,還是穩(wěn)妥著好?!?/br> 太子踱步到她身前,仔細打量過一圈,目光在傳言她傷著了的左肩處一頓,又不著痕跡地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她道:“孤偶爾想起來,還當真是對押在你身上的籌碼悔得很。說說罷,收著了孤的書信,何故不回信?” 謝杳顯然怔了一下,渾然不記得自己何時還收到過太子的書信。不過她心思玲瓏,心念一轉(zhuǎn)間也猜到了個大概,登時不知是該嘆氣得好還是笑得好,只在心里默默給沈辭記了一筆賬。 在知州府養(yǎng)傷的時候,有一日沈辭確是不大對勁,與她說了些有的沒的,而后不知怎的將話題拐帶到了太子身上。謝杳自然是斟酌著解釋過了,卻被問了句“倘若太子掛念著你,你當如何?” 彼時謝杳信誓旦旦道:“不予回應(yīng)?!?/br> 沈辭眉目霎時便柔和下去,笑道了一聲“好”,不再提這一茬。謝杳巴不得他不提,順水推舟說起了旁的。沒成想,他那時候是手里捏著未開的信封,同她講這話的。 沈辭心里有數(shù),那信走得不是朝廷的道,信封也不打眼,必然是太子私信,可這一路傳來,也未見專人護送,那便更是私信——只談私情,不談?wù)?wù)的私信。 謝杳所料的確不差,那封太子親筆所書的信,這時候還不知在知州府哪個角落里,火漆都未開,只等著落灰呢。 沈辭能想到的這些,她按著沈辭的性子反推回去,也大致明白信里會說些什么。好在太子背對著她,錯過了她臉上精彩紛呈的神色變換。 謝杳又行了一禮,“回稟殿下,臣女是想著書信說不清楚徒增焦慮,與那些個傳回京的消息也差不離,不若臣女親自到殿下面前走一趟,傷勢如何豈不是一眼就知?” 她這話雖是強辯,可聽起來順耳,竟然也覺得有兩份道理在。 “罷了,你陪孤到外頭走走,孤便饒你這回不敬之罪。” 兩人在偌大的東宮走了一會兒,自然不是為了散心,這個空當里,太子同她理了理這個把月里京城的動向。 謝杳一面聽一面思索著,待覺著身邊景色愈發(fā)熟悉的時候才恍然發(fā)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