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瞬間，但還是堅持到：“不。”

    梅林不再開口，他走到桌邊，一手按到了桌面下的開關(guān)。

    墻壁上掛鉤的位置打開了一個暗格，接著上方的板子就朝下自然墜落。

    菲比身后推出來一個隱秘的抽屜，女孩猝不及防，直接被抽屜擠了下去——說實話，梅林本來是想給菲比一個教訓(xùn)的。他知道憑借她貓般的反應(yīng)力，能夠輕易地在空中調(diào)整好角度然后無傷落地。

    但是按下開關(guān)的瞬間梅林就心軟了。

    萬一她調(diào)整不好角度呢？因而男人還是邁開步子，無可奈何地接住了菲比。

    嬌小的身軀撞了個滿懷，倒是方便了梅林，男人的大手從菲比的肋下穿過，一把將她帶了起來，同時也牢牢地禁錮在臂彎之間：“指甲必須及時修剪?！?/br>
    菲比：“不要??！”

    她吱哇亂叫地掙扎起來，幾度作勢要咬梅林，然而梅林巋然不動。

    他怎么可能會被菲比的虛張聲勢嚇到，梅林連拖帶拽，總算是把她拉到沙發(fā)邊。他一手按著菲比，一手從柜子里翻出指甲刀：“你乖乖坐好，菲比，不然我會傷到你?！?/br>
    菲比：“不要不要不要！”

    她順著梅林的手由坐轉(zhuǎn)躺，一個翻身就要從他的身下溜出去，然而梅林豈會讓她就這么跑掉。男人拎著女孩的熊耳朵兜帽就把她拉了回來：“菲比！”

    “嗚嗚嗚嗚……”

    聽到菲比的嗚咽梅林一怔，動作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竟然哭了？！

    梅林驚訝地放下指甲刀，把歪七扭八地女孩從沙發(fā)上扶起，過于嚴(yán)厲的語氣也不自覺地放緩半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姑娘，你——”

    捂著臉的菲比偷偷放手看了他一眼，灰色的眼眸澄澈見底，半點淚花都沒有。

    梅林：“……”

    她這又是從哪兒學(xué)會的這招！

    就算真的有脾氣，也被菲比這番動作磨沒了。梅林知道他應(yīng)該繼續(xù)板起臉來，糾正她動不動跳上墻和裝哭的毛病。

    但是梅林失敗了，他忍俊不禁地?fù)u搖頭。

    菲比頓時來了精神，趁著梅林緩下態(tài)度，她抽回被他握著的手臂，雙手撐著沙發(fā)就要開溜。

    梅林：“回來?！?/br>
    他把女孩拽回來，菲比絕望地繼續(xù)做最后的掙扎：“不當(dāng)人了，我不當(dāng)人了！”

    然而梅林還是不肯放過她：“先剪指甲，然后我們再討論這個問題。”

    菲比：“哎？”

    她眨了眨眼，好像沒明白梅林的意思。

    困惑的神情使得梅林不得不開口解釋：“你究竟是選擇做貓，還是當(dāng)人的問題?！?/br>
    剛剛她拿洛克希的狗來反駁的時候，梅林就想到了這點。

    那就是菲比總要做出抉擇。

    要想做人，她就不能再以自己還是貓的心理狀態(tài)繼續(xù)生活，想做貓，那就簡單多了——盡管梅林不愿意承認(rèn)，可他知道，他還是希望菲比能繼續(xù)以年輕姑娘的身份生活下去。

    不論他為何這么想，僅僅對于菲比來說，這是個天賜的機會。

    而且，這與他如何作想毫無關(guān)聯(lián)，梅林不想左右菲比的思想，她得自己做出選擇。

    因而梅林暫且放下了指甲刀，他看向菲比。男人雙眼之中的沉著和清明使得菲比敏銳地察覺到了氣氛變化，她也安靜下來，不再胡鬧。

    女孩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完全意識不到梅林的思緒：“梅林？”

    梅林嘆息一聲。

    “菲比，”他說，“你必須做出決定了?！?/br>
    第二十四章 意外之客

    24

    菲比完全不明白梅林為什么突然如此鄭重。

    他的態(tài)度讓她非常困惑，以至于梅林重新拿起指甲剪時她都沒再反抗——這恐怕是有史以來剪指甲最順利的一次了，沒有被撓出印，也沒有被咬，菲比的注意力完全被梅林剛剛的一番話吸引走了。

    女孩耐心地等梅林處理完，才好奇地眨眨眼：“梅林？”

    很好，至少她現(xiàn)在學(xué)會等待了。

    這多少讓梅林寬慰了一些。他坐到菲比身邊，有些無奈：“做出選擇，你就可以繼續(xù)肆意生活，或者開始嘗試著做一名人類?！?/br>
    “我就在學(xué)習(xí)呀。”

    “不，姑娘，你現(xiàn)在是有著人類軀體的貓?！?/br>
    “哎？”

    菲比清秀的面龐上浮現(xiàn)出訝異的神色，不用多說梅林也知道她的意思：這不是明擺著嗎，她就是有著人類軀體的貓啊。

    梅林覺得，這就是關(guān)鍵所在。

    她在努力使得自己“像”個人。行動如此，語言如此，但在思維認(rèn)知上，菲比從不覺得自己是個人，她一直是以貓的想法來看待一切。

    所以她仍然會一氣之下爬到高處，會翻來覆去地糾結(jié)于生寶寶的問題。

    “如果你不覺得自己是一名人類，”梅林說，“那么即便看起來多么像，你依舊不是?！?/br>
    經(jīng)由訓(xùn)練，普通貓咪也可以同人握手，但不會有人覺得會握手的貓就是人類了吧。菲比的行為舉止再像人類，她的思維方式仍然是貓，那不論如何也稱不上是個合格的人。

    “可是……”

    “沒有可是，菲比，”梅林搖了搖頭，“你要是選擇當(dāng)一名人類，得去接受所有你不喜歡的人類規(guī)則?！?/br>
    菲比總算是懂了。

    她流露出幾分不情愿的表情，灰色的眼眸也暗淡了下去，看的梅林心生不忍。這就跟小美人魚到陸地上行走一樣，逼迫她去改正自己的本性，實在是太過殘忍了。

    于是梅林長舒口氣：“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聯(lián)系麥格教授?！?/br>
    “啊，”菲比立刻挺直脊梁，“可是，可是變回去，就沒辦法，沒辦法……”

    “沒辦法吃炸魚了?！?/br>
    “不能吃炸魚！”

    女孩聲線揚高，小臉上寫滿了驚訝。顯然她沒意識到這點，她伸手抓住梅林的衣角。

    “不能陪在梅林身邊了呀！”

    “……”

    話語脫口而出，菲比更是擔(dān)心了，臉上的驚訝變成了焦急。

    “我總算不用在家等梅林了！我能去梅林去的地方了，我再也，再也——”

    “慢點，姑娘?！?/br>
    她一著急，話語的語序又發(fā)生了混亂。梅林不得不安撫性地拍拍菲比的后背：“我在聽，你不用急?！?/br>
    男人冷靜的聲線給了菲比極大的鼓勵。

    她稍稍冷靜了些許：“再也不用擔(dān)心梅林丟下我不管了。”

    那一刻梅林的心情豈止是五味雜陳。

    好吧，原來他還是比炸魚的地位高一點，這讓梅林倍感欣慰。而菲比后面的話，讓他心底一緊的同時，又免不了有些心疼。

    他意識到了什么。

    “菲比，”梅林開口，“你是被丟棄過，是嗎？”

    女孩灰色的眼眸中閃過斑駁淚光。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