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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軒說:“其實沒必要對你用沉默素,只是對待不聽話的小孩子,還是要給點教訓(xùn)?!?/br>江藍像條狗一樣匍匐在他的腳下,他全身都疼,喉嚨都仿佛融化了。那些看不見卻依然存在的精神觸手,爭先恐后向外逃脫,像是要從血rou里連根拔起。揮舞得填充了整個房間的精神觸手,仿佛在發(fā)出野獸一樣的轟鳴。他母親死前原來經(jīng)歷的是這樣的痛苦。江藍鼻涕口水糊了一臉,陸軒蹲下來看他,抓著他的頭發(fā)迫使他揚起頭來,“小朋友,現(xiàn)在可以好好聽我說話了嗎?”陸軒把他甩下去,仿佛他只是個垃圾袋。他四處找了找,沒找著煙灰缸,焦躁地點起了一支煙,煙灰隨著他走走停停落在江藍一片朦朧的眼前。“我為什么不早點遇到你,早點遇到你,就用不著小蕓了?!彼鹬鵁煟鹑硭伤煽蹇宓慕{,翻過去,用指尖沿著他的胸腔一路劃到小腹,定在肚臍下兩寸的那個點,“你多少歲了,十六?”江藍咬著牙,注視著他。“十六雖然有些勉強,不過也還不錯了,這個具體要問問負責(zé)移植的醫(yī)生——我也不介意把你一直養(yǎng)到十八?!?/br>江藍時斷時續(xù)的意識里看到他白森森的牙,陸軒咧開嘴笑,“小朋友,為我生下一個S級的異能者吧?!?/br>他疼暈了過去。接下來的幾天他都是在床腳度過。他蹲在那根套住他的鐵條邊,警惕地看著來來往往給他檢查身體扎這扎那的帶著白色口罩的醫(yī)生。陸軒上次來,說他體重不達標(biāo),于是之后每次送來的都是白水煮蛋,還有腌制的雞rou,有人端到他面前,要親眼看他一口口吃完,否則就硬掰開嘴灌,他反抗了幾次,后來學(xué)乖了。沒有精神觸手,他什么都不是,隨便來一個成年人,都能把他輕易掐死。陸軒很忙,通常都是半夜來,把他拖起來,讓人給他送飯,也要神經(jīng)質(zhì)地盯著他吃完。江藍有一次實在吃不下,吐了,被喂了兩片沉默素。陸軒搬了個板凳坐在他對面,點著煙像是葛朗臺盯著金幣一樣看他吃飯?!捌鋵嵲瓉盹埨镂易屗麄兗恿诵╂?zhèn)定劑,可是怕劑量大了,以后對孩子不好,我便不讓他們加了?!彼蝗徽f。江藍把食物塞滿嘴,并不理會他。他又繼續(xù)說:“你為什么是個男孩子呢,是個女孩兒就沒那么麻煩了。小蕓……誒,雖然小蕓是個女孩,可是到底向?qū)刭|(zhì)不如你?!?/br>江藍慢慢放下了手里的半個雞蛋,含著食物囫圇地問:“她為什么生不了孩子?”陸軒笑笑,“她身體太弱,承受不了這么大的基因改造。”他的眼睛盯著江藍的小腹,仿佛要把那里燒穿一個洞,“但是小蕓也是我的珍寶,她有一雙比儀器更精準的眼睛,她告訴我,你一定可以,你可以的,對不對?”江藍看著他,平靜地問:“為什么是我?”陸軒笑道:“你們異能者上課沒學(xué)過嗎?異能者和異能者,很大概率生出異能者小孩,異能者和普通人可能生出異能者小孩,普通人和普通人,幾乎生不出異能者小孩。幾年前我買下了一個生物研究所,他們其中一項成果,是異能者和普通人也能百分之百生出異能者小孩,只不過這個異能者先天必須滿足很多條件,還要進行一部分醫(yī)學(xué)的改造?!?/br>江藍說:“我是滿足了這些條件嗎?”陸軒伸手,想摸摸他的臉,被他往后縮躲了過去。他收回手,捻了捻指尖,“當(dāng)然,你很完美?!?/br>江藍說:“我是男的。”陸軒說:“別擔(dān)心,我們可以為你移植一個zigong?!?/br>江藍說:“孩子要剖開我的肚子取出來,我會死嗎?”陸軒說:“也許會,也許不會,希望你不要像小蕓那樣倒霉。你已經(jīng)幸運很多了,至少你生下一個完美異能者的概率比她好很多?!?/br>“她死了?”陸軒笑笑,“快了吧,她用她的量子獸用得太多了,你見過她的量子獸了嗎?”江藍道:“見過了?!?/br>是朝他們的車猛沖過來的一頭象,靈氣逼人。他察覺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他們什么時候被下的暗示?“她在醫(yī)院的時候就看中你了,告訴我,你是一個絕佳的人選,她的探查能力真的很不錯,這是我最喜歡她的一點。”江藍死過千千萬萬遍,每一次都覺得一定會死,可是他還是像條老鼠一樣地活了下來。他只能像老鼠一樣地活,就算見過陽光,從孔洞的盡頭見過五光十色的人間,最終也只能回到陰溝里。江藍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他們怕他自殺,定期給他剪指甲,他抬頭看陸軒:“葉矜他們怎么了?”陸軒回答道:“一個小車禍,很遺憾,誰都沒死?!?/br>江藍說:“你這么希望他死?”陸軒陰森森地笑了,“他憑什么能成為哨兵,就憑他有一個紅杏出墻的媽?”他點了根煙,“我呢,我父母曾經(jīng)都是塔里最優(yōu)秀的異能者,憑什么我不能擁有一個杰出的后代?”他起身要走了,拍了拍江藍的臉,道:“我查過你,別想逃,小朋友,沒人會來救你。你以為他們敢把這件事情通報給塔嗎?你哪里都不屬于,哪里都去不了?!?/br>第71章自由他漸漸發(fā)現(xiàn)自己在別墅里面,送飯的那個人,他見過,曾經(jīng)把葉矜送的花拿去插。手術(shù)的前一天,他渾渾噩噩地睡過去,睡夢中感覺有人站在他的床邊,一雙陌生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還被栓在床柱上,床邊空無一人。也許是因為他太過渴望自由而產(chǎn)生的錯覺。他沒被喂沉默素,怕影響手術(shù)效果。他被鎖在一架手術(shù)臺上,空腹,無影燈從上面打下來,讓人瞳孔放大。江藍內(nèi)心很空,有人抓住了他的手,在他靜脈處涂酒精,那一點點的涼意小小地刺激了一下他混沌的知覺。不知為什么,他竟然開始從心底生出無邊無涯的恐懼來,黑色的浪頭一波一波打過來,他知道那是樹的聲音,他總是產(chǎn)生奇妙的幻覺,好似坐著浮木漂流在風(fēng)暴欲來的海洋中,前后左右都是漫漫看不到盡頭的蒼茫天際,無處落腳,他就像是水中的一塊糖。針頭扎進去的時候,江藍猛地閉眼,眼角流出一顆眼淚,心想,算了。他想著靠自己的時候,衛(wèi)高朗出現(xiàn)了,當(dāng)他想為別人活的時候,衛(wèi)高朗把他丟了出去。算了。他不想掙扎了。人死之前真的會有走馬燈嗎?江藍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回憶,不知道現(xiàn)在又有什么區(qū)別??墒撬粫溃?jīng)歷了這一次改造,還有下一次,最后要在挖開他的肚子,填充進一個畸形的本不該存在的東西進去。他是一個容器,懷著一顆吞吃他的腫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