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

    孟子方的眸底的暖意幾分暗沉，眼角的余光一閃，自草木橫斜的枝杈里，瞥見不遠處廊下疾布而來的身影。

    “傻丫頭?！?/br>
    孟子方的眼底升起一道陰霾，卻是掩蓋地極好，伸手輕輕在季柔的眉間彈了一下，寵溺的笑意似是春陽，“我今兒就先不逼你了，反正你也回來了，咱們來日方長，慢慢來，總歸柔兒meimei是不會不認我這個青梅竹馬的哥哥的?！?/br>
    季柔抬眼看著，那熟悉的動作，熟悉的笑意與當年一模一樣，她的子方哥哥還是那個子方哥哥。

    季柔也笑了，由心而發(fā)，“自然是不會不會不會認的……”

    “咳?！?/br>
    一聲清咳驟然在季柔身后響起，趙謹克緩緩走上前來立到季柔身旁，笑問：“陛下呢？”

    “陛下在那亭中作畫呢?！奔救崽ь^看他，想起三年前趙謹克與孟子方的齟齬，不由有些局

    促，“你不是在陪太后說話嗎，怎么這么快就過來了？”

    “宮中事務(wù)繁忙，太后哪里有空與我一直敘下去?！壁w謹克面上的笑意淺淺，好似沒看到身旁站著的孟子方也不記得當年舊事，一派紋絲不露，“我來御花園尋你，順便也同陛下告辭?！?/br>
    “哦。”

    季柔點頭，眸光卻忍不住往孟子方身上去，那一點子擔憂的心思表露無遺。

    “中護軍。”趙謹克也轉(zhuǎn)頭看孟子方，身子不動聲色地一側(cè)，便將季柔的視線擋在了肩膀的后面，霎時冷了眼眸，“倒是還未恭賀中護軍節(jié)節(jié)高升?！?/br>
    “哪里?！泵献臃叫Φ靡慌勺匀?，云淡風(fēng)輕，“誰不知趙副將此次回京陛下必委以重任，怕是不日……便能得登政事堂議事了吧。”

    “這些早已經(jīng)是定數(shù)，不似中護軍這般機緣巧合?！?/br>
    趙謹克的嗓音仍是溫潤低沉，聽著似還帶了笑意，“那年秋彌圍場之中，中護軍可是英勇過人，一人之力救陛下與危難重重，實乃于社稷有恩?！?/br>
    景初元年的秋天，幼帝與圍場之中遇險，乃是南線戰(zhàn)敗的叛軍報復(fù)所為，可禁衛(wèi)軍守衛(wèi)嚴密，幼帝至多不過是因御馬受驚是以從馬背摔落，是趙謹修舍身給幼帝當了墊子，摔斷了一條手臂為代價。

    而今生，叛軍的刺客來勢洶洶，圍場的守衛(wèi)形同虛設(shè)，護衛(wèi)軍全被刺客沖散，幼帝的馬兒也失控將幼帝帶進了圍場的密林，是孟子方一直跟著幼帝，帶著幼帝在圍場的密林里歷了一場“生死浩劫”。

    南線回來的文韜武略的將軍，青年有為又救駕有功，連著趙太后都難免忌他三分，更別說小皇帝了，這些年孟子方都在幼帝身邊打轉(zhuǎn)，要不然這中護軍一職也輪不到他的頭上。

    孟子方還是笑著，唇角微微勾起，卻是幾分嘲弄，“都是做臣子的分內(nèi)之事罷了，哪里敢承趙副將的謬贊，趙副將在西北開疆拓土也是奮勇過人，短短三年便能殲滅竇融那些逆賊，趙副將功不可沒?！?/br>
    竇融能盤踞一方稱王稱帝，豈是等閑之輩，曾經(jīng)朝廷耗費了多少軍力舉兵討伐了三四回麝戰(zhàn)多少場才終于平了那夏賊，這一回卻是連連破敵勢不可擋，只要趙謹克獻策，就沒有不中的。

    元庸手底下多少能征善戰(zhàn)之將，又在西北經(jīng)營多少年？竟然讓這么一個京城來的書城做上了副將的位置，恐怕不是顧忌著野心太過逼得元庸動殺機，怕是統(tǒng)帥的的位置也是易如反掌。

    畢竟西北一線的戰(zhàn)事，沒有人比趙謹克更清楚了。

    “食君之祿當擔君之憂，為國效力都是應(yīng)該的，大丈夫何該在疆場上效力，豈能做那阿諛諂媚的jian臣，中護軍以為是也不是？”

    淡聲反問，趙謹克亦是凌厲，就算不在京中，他也能猜到孟子方如何在幼帝跟前諂媚，上一世他依憑的無非也就是這些。

    “忠jian二字豈可一言以蔽之，趙副將如今也站在這里，怕是……深有體會？”孟子方的眉梢微微輕挑，看著趙謹克的眼中幾分嘲弄，又幾分悲憫，“可知我當年也是一語成讖?！?/br>
    很久以前他就說過，幼帝是容不下他的。他們的這位幼帝從來都是一個有自己主意的君主，老皇帝死前就偷偷囑咐過幼帝將來一定要政由己出不成被權(quán)臣和外戚掣肘，趙謹克越是盡心盡力扶持就越像一塊絆腳石，而絆腳石早晚是要被一腳踢開的。

    趙謹克背在身后的手緩緩成拳，面上卻猶不改色，“世事總怕重蹈覆轍，中護軍可也要小心腳下的路?！?/br>
    “這便不用趙副將cao心了?！泵献臃降男σ鉅N爛，轉(zhuǎn)眼看向季柔：“你這新嫂嫂可是早就想見見你了，改日有空，我便帶你到我府上去坐坐，反正她閑在府里也是無事?！?/br>
    季柔笑了笑，聽趙謹克和孟子方的話就像是在打啞謎，好似聽懂了，又總覺得還沒懂，或許這便是旁人所說的官腔？

    “自然是好的，只怕新嫂嫂嫌我悶，不愿與我在一處。”

    “豈會?！泵献臃降溃骸叭醿哼@樣好的姑娘，你新嫂嫂自然是像我一樣喜歡的?！?/br>
    “天色不早了，還要同陛下告辭?！壁w謹克牽住季柔的手，“中護軍想來也該有公事，有什么事便等到來日有空在敘如何？”

    “嗯?！?/br>
    季柔點了點頭，同孟子方到了告辭。孟子方也沒在說什么，只是笑了笑，同趙謹克與季柔拱了拱手。

    “走吧?！壁w謹克拉著季柔轉(zhuǎn)過身。

    ☆、第 36 章

    從宮中出來, 大約是午時初的時辰, 正值用飯的點兒上，趙謹克帶著季柔從品香樓門前過的時候順便就進去用了個飯，再將季柔送回府中，便自出門去了兵部。

    午后時光閑暇, 季柔便在院中侍侍弄弄花草，青州不比京城, 花草大都不好養(yǎng)活，也無甚奇花異草, 季柔也是許久不曾見過這京都的繁花似錦了。

    “這蘭花兒看來也是要富養(yǎng), 瞧我在青州養(yǎng)的那些，真是經(jīng)手一株便死一株?！?/br>
    季柔的指尖劃過蘭草纖長的葉兒, 這蘭花開得真盛, 枝繁葉茂的, 一點不似她在青州養(yǎng)的那些，越養(yǎng)越干癟。

    “這京城的水土也不一樣, ”秋娥道：“瞧這花匠準備的花土, 好像能一把掐出油來?！?/br>
    “也是?！?/br>
    季柔用干布輕輕擦拭過蘭草的葉子, 午后的陽光照在臉上，暖融融的醉人。

    “姑娘。”

    忽然有人喚季柔, 季柔轉(zhuǎn)過頭便見劉嬤嬤捧著一盆牡丹站在身旁，笑道：“這捧牡丹是姑娘嫁過來那年救的姑娘還記得嗎？當時咱院里頭的小丫鬟把整個花盆都摔碎了，原本這盆里種的牡丹也是要一并收拾了出去的，是姑娘瞧著這花兒怪可惜的, 讓人重新找了花盆種下?！?/br>
    季柔微微一愣，這樣一件小事，說來還真有些記不清了。

    “這牡丹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