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里面。

    她拿起手機給洛沨打電話，電話鈴聲卻在書房里響了起來。

    他將手機扔在了桌面上, 人卻不知道跑哪去了。

    祝唯心里發(fā)慌，看到玄關櫥柜上, 一瓶開口的藥——

    瓶口打開, 里面已經空了，一顆藥丸都不剩。

    祝唯身上的血液都涼了, 慢慢蹲下身，膝蓋落在地上，做了個祈禱的姿勢。

    洛沨……求你千萬不要有事。

    她進來時開著門，一個老奶奶上樓梯時注意到這間房，往里頭瞅了瞅, 扶了下老花鏡，朝祝唯顫巍巍地說, “小丫頭, 你是那小伙子的媳婦對嗎？”

    祝唯慢慢地轉過臉，臉上帶著淚痕, 道，“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別哭啊，哭什么，”老人走進來, 扶著祝唯起身，道，“年輕人血氣方剛，吵架了吧，主動低個頭，跟他和好就是，沒什么大不了的……”

    “奶奶，你是不是知道洛沨在哪里，”祝唯急道，“麻煩您告訴我，我現(xiàn)在就去找他回來。”

    老人家嗐了一口，道，“人就在對面公園的池塘邊上坐著呢，你別擔心啊，我跟你說……”

    話沒說完，祝唯已經快步出了房間，下了樓梯。

    剩下老人還在那間房，接著說，“跑那么急干什么，我早上去公園散步的時候，他就在池塘邊上坐著，看他一兩個小時都沒動過，現(xiàn)在應該還在……唉，年輕人真的是血氣方剛，連房門都不鎖，出門帶鑰匙了嗎？這門我到底是該不該鎖上?。俊婀?，這鎖怎么長這樣，這鎖芯往哪兒插啊……”

    祝唯一路小跑，過了馬路，到了小區(qū)對面的公園里。

    除夕的上午，公園里人不多，祝唯一眼就找到了坐在池塘邊上的洛沨。

    他坐在一棵垂柳旁的石凳上，看著一池冬水，背影看著比柳藤還要消瘦。

    祝唯放慢了腳步，鞋底踩在枯柳葉上，發(fā)出細碎的聲響。

    洛沨毫無察覺，好像又陷入了一種間歇性的失聰，對外物的刺激毫無反應。

    祝唯在他旁邊坐下來，觀摩著他的反應，她解開羽絨衣，湊到洛沨身上，用身上的熱氣，捂住他那吹了不知多久的寒涼。

    抱了好一會，祝唯抽抽搭搭地，摸了摸他的臉，道，“洛洛，我們走吧……”

    這里實在太冷了，她吹了一小會就受不了，洛沨穿這么單薄，就這么抗凍嗎？

    她抱住洛沨，用力晃了晃他，道，“別在這坐了，我們走，我?guī)慊丶?。?/br>
    洛沨抬起手，握住了祝唯白玉般的手，拿在唇邊，親吻了一下，喃喃地說，“jiejie……”

    祝唯騰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額頭，冷的跟冰塊一樣，她貼上去，朝他臉上呵氣，道，“洛洛聽話，跟我回家?！?/br>
    洛沨怔怔地看她，漂亮的眼睛里淌出一行清淚，他道，“我家沒了……”

    祝唯心疼得要命，給他擦掉眼淚，抱他，吻他臉頰，柔聲說道，“洛洛還有jiejie我，jiejie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br>
    他垂下眼眸，訥訥地說，“jiejie喜歡我嗎？我給jiejie當玩具……”

    “不是這樣的，洛沨，別那樣想，”祝唯接著哄他，“jiejie喜歡你，喜歡死了你，恨不得每天都能看到你，jiejie努力賺錢，就是想養(yǎng)你啊……”

    洛沨抬起臉，眼神不似從前那般清明，他摸了摸祝唯溫熱的臉，喃喃地說，“是真的就好了……”

    什么真的？

    她現(xiàn)在就是真真切切地在洛沨的身邊啊！

    祝唯又哄了幾聲，軟聲說，“走嘛，洛洛，我冷了……”

    男人將她往懷里抱了抱，說，“不冷了，我們回去……”

    回到家中，那位老奶奶還在客廳里，替他們守著房門，見兩人進了屋，她道，“小丫頭，你家小伙子沒事吧？”

    “沒事，謝謝奶奶啊?！弊Ｎㄕf著，讓洛沨坐在沙發(fā)上，拿起手機給他的醫(yī)生打電話。

    那位奶奶嘀咕了幾句，這才上了樓，順手給他們關上房門。

    祝唯打通了醫(yī)生的電話，說了情況，“他好像把藥全部吃了，現(xiàn)在有點不太清醒?！?/br>
    “人沒事嗎？呼吸和心跳有沒有問題？”

    祝唯伸手摸了摸洛沨的心口，道，“心跳還算正常，呼吸也順暢……”

    “那應該問題不太大，好好休息一陣應該就好了，”醫(yī)生在電話那邊查了一下檔案，道，“他上次來我這里領藥有一段時間了，我估計瓶子里也沒剩多少藥，不會有生命危險。”

    幸好如此，不幸中的萬幸。

    祝唯稍稍放心下來，醫(yī)生問道，“他是不是又受什么刺激了？”

    刺激也說不上來，這幾天和平時唯一的區(qū)別就是，祝唯讓洛沨早上別給她打電話了。

    她道，“有點兒吧，他這些天都沒人陪……”

    這位心理醫(yī)生是祝唯以前咨詢的一位老朋友了，洛沨的病例也是她接手的，對他們的情況比較了解，聞言乃道，“祝唯，你應該知道現(xiàn)在的你對他來說有多重要吧？”

    有多重要？祝唯自己也不清楚。

    聽醫(yī)生的意思，洛沨肯定跟她坦白過什么。

    她有點好奇，卻又怕那些話分量太重，她承受不住，只“嗯”了一聲。

    醫(yī)生冷靜又客觀地說，“病人這種狀態(tài)，肯定是需要身邊的親人朋友陪著的，但現(xiàn)在的問題是，他的親人都不在，能幫他的只有你了，你多花點時間和心思對他，別再這樣忽冷忽熱了?！?/br>
    祝唯無言以對，醫(yī)生猜出了她的顧慮，道，“多花點時間去陪一個人，這很難嗎？”

    祝唯道，“我有我的工作和家庭生活……”

    “那你自己做選擇吧，否則今天這樣的情況，以后可能還會發(fā)生，也許是你一句無心的話，也許是你突然變得冷淡，可能將來有一天，你們分開了，對他來說根本無法堅持下去了，總而言之，在我看來，你們之間的羈絆已經產生了，現(xiàn)在的你就是他的全部，你愿意花多少心思在他身上，對他來說，就有多少活下去的動力?！?/br>
    祝唯：“……”

    掛掉電話，祝唯低落了很久。

    洛沨已經睡著了，祝唯給他蓋上被子，坐在一旁，回想著醫(yī)生說過的話。

    就像剛認識的時候，祝唯在天臺上，讓洛沨答應自己，別輕易去死，至少今天不行。

    在某種程度上，他們之間便建立了契約關系。

    后來每一天，祝唯每天早上和他通電話，有時候只是簡單地問候早安，有時候聊一天今天的工作和周末的計劃，簡簡單單的一通電話，維系著他們之間不同尋常的關系。

    對洛沨而言，熬過漫漫長夜，等待的就是給祝唯打一通電話，聽到她精神飽滿的聲音，日復一日。

    房間里安靜，顯得極為落寞。

    她把手機調了靜音，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