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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應(yīng)還是沖著蕭觀音來…… ……可蕭觀音這溫良性子,從不與人爭什么,能礙著誰的路?得罪什么人? ……若真有意害蕭觀音,她柔柔弱弱,無武力傍身,無勢力自保,想害她方法多的是,為何要動心思到賀壽禮上,相較其他,這法子又麻煩又危險,事涉父王,父王定不會善罷甘休,那幕后之人,就不怕惹火燒身嗎?! ……還是,此事本就是針對父皇,蕭觀音純粹就是無辜受難,恰被選作針對父皇的棋子,抑或,那幕后黑手的目的,是要父王遷怒,遷怒于他?他在父王心中,丟盡顏面的狗兒子一個,實在是沒有什么好遷怒的了,遷怒蕭家?可蕭家這些年處處平平,同蕭觀音一般,誰也礙不著,怎無端端招來這般禍?zhǔn)???/br> ……不,沒有誰也礙不著,蕭家有一個人近來頗為礙眼——蕭羅什,他大哥手下治貪的第一干吏,在陸陸續(xù)續(xù)處置了一批貪腐官吏后,近來正在調(diào)查朝中四貴,聽探報,正暗暗查到了尚書令的頭上…… 凜寒的冬夜里,跑在冷風(fēng)中的宇文泓,將所有能想到的可能,都在心中匆匆過了一遍,如此步伐飛快,一路急跑至萱華堂前,要往里去時,門口侍衛(wèi)將他攔住,道無王爺王妃之命,任何人不得擅入。 他是個“二傻子”,還是個一身蠻力的“二傻子”,“聽不懂”這些話,宇文泓假作折身欲走,趁門口侍衛(wèi)不備時,直往里沖了進(jìn)去。 他擺脫了后面的侍衛(wèi),但室中的韓攸等人,直接刀不露刃地橫在了他面前,嗓音恭敬而又疏冷,“請二公子止步?!?/br> 宇文泓隔著輕透的垂簾,隱約見內(nèi)室之中,蕭觀音正跪在父王面前,伏首在地,身影單薄,像是一抹雪意,風(fēng)吹一吹,就要隨之散了。 ……笨女子,大冬天夜里被逮,也不知多裹幾件衣裳過來…… 恃傻的宇文泓,直接開嗓,嚷叫了一聲:“觀音!” 簾內(nèi)跪地不動的女子,似因這一聲纖肩微顫,但仍是伏首在地,并未回頭,宇文泓還欲再嚷時,他那母妃搴簾走了出來,嗓音溫和,“不要吵鬧,你父王在處理事情?!?/br> 宇文泓只當(dāng)不解,“我沒有打擾父王處理事情,我只是來帶我娘子回去的,我一個人睡好冷好冷,都沒有人暖被窩”,他探頭朝里看,并懵懵問道,“娘子在這里做什么呢?怎不理我呢?” 滿室的熒熒燈光中,母妃無聲凝望他片刻,淡淡地道:“母妃原是要為你選個好娘子的,可卻像是選錯了,差點害了你父王?!?/br> 當(dāng)從母妃口中得知,蕭觀音所送賀禮的裝匣,竟是一件機(jī)關(guān)匣,開啟即有暗針射出,若非父王眼疾手快,或會當(dāng)場中招后,宇文泓一顆心,登時直往下沉,此事比他所以為的,還要嚴(yán)重許多,蕭觀音現(xiàn)下處境,也真是危險至極。 若單純只是壽禮出了問題,幕后之人要做的,只是點燃父王的怒火,他還能設(shè)法往他這個“傻子”身上攬一攬,讓他父王有什么火都沖他來,可涉及刺殺之事,他便不能使這種呆辦法,不但不能,還要把自己摘得干凈,以讓他自己仍是自由之身,可騰出手來速查,速速查明真相,還蕭觀音一個清白。 可他擔(dān)心,未等他逮出幕后之人,蕭觀音即已承受不住父王的猜疑怒火,幕后之人敢于設(shè)下此事,定有萬全之備,短時間內(nèi)應(yīng)難揪出,可蕭觀音等不得他慢慢地查,父王對待刺殺之人,從不心慈手軟,上個刺殺父王的狂徒,被押至刑場直接剮殺,死后尸體亦被陳尸城門數(shù)日,受盡鷹鷲叼食,對待僅有嫌疑的蕭觀音,父王雖不至直接如此,但為查清此事,父皇絕不會心存什么對待子媳的慈念,會不會在蕭觀音喊冤后,為盡快判定蕭觀音言中真假,直接對她上刑拷問一番…… 想到此處,宇文泓陡然渾身發(fā)寒,他望著簾內(nèi)柔弱的身影,感覺心都狠狠地揪了起來,暗暗急想如何令父王別動這狠念時,父王已負(fù)手走了出來,面色峻寒,冷冷看他一眼后,吩咐左右,“將二公子送回長樂苑?!?/br> 宇文泓正欲掙扎言語,父王已厲眸如電地剜看過來,“再在這兒胡鬧多說一個字,就關(guān)在長樂苑中,不必出來了?!?/br> 短暫的死寂后,向來呆呆傻傻、懼怕父王的宇文二公子,怯怯地低下頭去,他遵父命,未敢再多說一字,只是在遵命離開前,解下了身上的衣袍,入內(nèi)披在了他的娘子身上,緊緊地握了握她的手。 朔風(fēng)夜寒,宇文燾負(fù)手站在門邊,望著二兒子離去的身影,漸融入深沉夜色之中,沉凝不語,雍王妃回望一眼簾內(nèi)仍跪著不動的女子身影,問丈夫道:“如何處置呢?” 宇文燾問:“你以為呢?” 雍王妃淡笑,“當(dāng)年成親時便說好了的,家事你不插手,外事我不插手,如今事涉你的安危,已不是單純家事,我不過問?!?/br> 宇文燾原是行武之人,妻子出身遠(yuǎn)高于他,當(dāng)初他起事時,便得力于妻子母族的大力支持,在起兵之初、創(chuàng)業(yè)坎坷的那段時光,原為高門千金、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妻子,為他吃了許多苦,甚至還因他某次兵敗,被俘入敵營、受辱為婢、長達(dá)年余,對待這位發(fā)妻,宇文燾自覺虧欠良多,在得勢后,對妻子及其母族榮寵無限,日常待她敬重寬容,有時縱是知道一些什么,也不會深究,就如一次他查知妻子曾以他的命令,阻攔一人前來求見,也并未拿此事,去斥責(zé)妻子,只當(dāng)不知。 一陣風(fēng)烈,吹得門前廊燈搖影亂晃,宇文燾勸妻子早去歇息后,又側(cè)身望向那簾內(nèi)依然跪著的背影,雪白柔纖,如清直玉竹,恍惚與記憶中那個拜佛的身影,重疊起來,燈影明滅的一晃眼,匆匆流逝的,是多少年的舊時光。 那時,他尚年少,因傷躲在佛像之后,而她每日獨自往佛堂禮佛時,借此悄悄送他藥食,回回她來,他便從佛像后探半個身子出來,看她在放下藥食后,只當(dāng)佛堂里沒他這個人,自顧如常拜佛,周身沐浴在明光中,端肅的神情,與少女年紀(jì)十分不符,面上是他所無法理解的認(rèn)真虔誠。 一次他逗她,說她這般拜佛,連同著是在拜他了。 她雙手合十地睜開眼來,脊背挺直,清脆的嗓音如珠似玉,“沒有,沒有在拜你。” 縱是身陷泥潭,跌得再狠,他也堅信有一日騰云而起,靜望著她道,總有一日會拜的。 但,一晃眼多少年過去,仍未等來,從負(fù)傷逃出神都,再到領(lǐng)兵歸來,將半個天下都踏在腳下,掌權(quán)多年的他,處處被人叩拜,甚連天子都需在他面前低頭,卻依然未見她在他面前躬身垂首,余生不相往來,少時一約,多少年身處一城,卻如天涯海角,再未相見。 深藏心中許久的舊事,因一相似的身影,無聲浮起在心頭,宇文燾回走至蕭觀音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