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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繼學(xué)握住了宋宇舉傘的小胖手,小胖手慢吞吞地從陸繼學(xué)的手中滑走,算是默認陸繼學(xué)打傘。“學(xué)校怎么決定的?要開處分嗎?”“嗯,有可能吧?!?/br>“哦?!?/br>開處分是大事,但是宋宇盡力在裝一個見過很多大世面的人,哦,只是開處分嘛,反正好學(xué)生畢業(yè)前會消掉的,沒什么的,該考清華還是考清華,該考北大還是考北大。但是一秒以后,心里又酸澀,又堵得慌。為一件小事,和表弟打架,被學(xué)年組長抓住,叫了家長,開了處分,這是一件影響極壞的事情,如果換作內(nèi)心脆弱的宋宇面對這件事,他覺著天都要塌下來了,雖然他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最應(yīng)該受到懲罰的人,但卻隱身在整件事情的核心里,同時整件事情的核心也在對他隱身。152.“你還在想打架的事?”“嗯?!?/br>陸繼學(xué)看著道對面踩水坑的一對小學(xué)生,是喬治和他的朋友嗎?把褲子和鞋都踩臟了,晚上回家肯定要挨批了。“陸承思以前有自己的名字,叫小丘?!?/br>是因為小丘太難聽所以就改名了嗎?這么問太不禮貌了,宋宇沒想好問題,索性就不問了。有可能是因為在教室拖的時間太長,宋宇等的公交車很快就到了,陸繼學(xué)折好傘,抖了抖雨水,跟在宋宇后面上車。“今天陸繼學(xué)是你的跟蹤狂?!?/br>宋宇感覺這句話比自己的冷笑話好笑,應(yīng)該抄下來,現(xiàn)在手里沒有筆和紙,先記在腦袋里。宋宇掏出兩塊錢,為這個跟蹤狂付了車費。車里的人或者聽歌,或者睡覺,或者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這場雨,像是每個人都知道,下雨天是睡覺的日子,老天也想睡覺了,大家都安靜一點。雨聲是助眠的,宋宇知道一點科學(xué)道理,可能是因為未進化完全的人類,到了雨天無法出門打獵,只能在山洞里休息,睡覺,于是基因代代傳下來,聽到雨聲就有種莫名的安逸感,覺著休息和停滯是應(yīng)該的。宋宇坐在靠窗戶的位置,旁邊坐著陸繼學(xué),兩個人也加入了這種氛圍。雨水拍在車窗上,嗖的一下開了花,像是腦海里閃過的許多光景,有好的有壞的,如果不是因為旁邊坐著宋宇,陸繼學(xué)幾乎恍惚地認為,這是一輛穿越時空的車,魔法就是雨天的水滴。“所以陸承思為什么改名?”宋宇越想猜測這個故事,越猜不出來,最后只能在這樣一個陰郁的雨天問出奇怪的問題。“我有一個孿生弟弟,長得白白胖胖的,連院里最兇的野貓都很喜歡他,每天放學(xué)回家,他都要下樓去花園里喂貓咪?!?/br>宋宇想象了一下陸繼學(xué)白白胖胖的弟弟,應(yīng)該是個可愛的小學(xué)生,每天準時下樓去喂貓咪,喂完貓咪再回家看動畫片。“后來,我的弟弟就消失了,有天早晨我看見電線桿上貼著一張尋找尸體線索的紙,紙上的尸體就是我的弟弟。”宋宇聽見這個結(jié)局,顯然有些無措,雙手抓著校服料子,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實在是太沒用,太廢物了。“學(xué)校里的老師告訴我,是因為貓咪太喜歡他了,把他帶到喵星球去玩了。”陸繼學(xué)意識到自己的回答可能偏題了,于是直接說出了答案,“為了紀念,大家強迫陸承思改了名字,陸承思其實是我死去的弟弟的名字?!?/br>宋宇有點耳鳴,嗡嗡的,在這種安靜的公交車上,耳朵里像被塞進了什么銀鈴鐺似的。愛與死亡一同指引我們墜入萬丈深淵,這是專屬于陸繼學(xué)和陸承思的青春傷痛文學(xué)和掙扎泥濘的回憶。第77章153.下車的時候,雨停了,在不遠處的水坑里,有一道小小的彩虹。宋宇的家就在二中旁邊,也算是個學(xué)區(qū)房吧,宋宇的家靠著大道這一側(cè),正好對著二中的后門,因此,宋宇還是小學(xué)生的時候,就經(jīng)常一邊拿著炸面吃,一邊看著二中里面有幾個小混混圍著一個男生狂扇耳光,那時宋宇的小小心靈就受到了影響,他發(fā)誓,將來一定要做個正義感爆棚的人,雖然后來沒發(fā)育上去,成了一個打架不怎么占優(yōu)勢的普通男同學(xué)。“呃,我們家樓下賣的炸面炸雞柳可好吃了?!?/br>“你沒有問題了?”宋宇愣了一秒,心說原來是我問的太多了嗎,是我問的太多了!很令人討厭,宋宇開始討厭起自己。“你要不要嘗嘗炸雞柳,我請你吃?”宋宇試著轉(zhuǎn)移話題。“我弟弟消失了以后,我媽的精神就不太正常?!?/br>“你真的不想吃嗎?才五塊錢一包!大雜燴的那種!”“我媽后來認為她自已只有一個兒子,我不是她的兒子,我只是一個大家都不喜歡的小臟孩?!?/br>“要不然我請你吃晚飯吧,我家樓下還有一家麻辣燙,純骨湯的特好吃!”“再后來的某天,在我回家的途中,我媽從學(xué)校門口的居民樓上跳下來自殺了,那天剛好是我表弟的生日,因為小姨在陪他過生日,沒能接到我媽打給她的最后一個電話,從那天起,我表弟就改名字了,生日也沒人再提起,小姨是一個很倔強的人,她寧可躲在家里吃藥崩潰大哭,也不肯找個心理醫(yī)生看病?!?/br>宋宇深知,即便他打斷陸繼學(xué)一百次,陸繼學(xué)也會固執(zhí)地把故事講完,在這個雨天,他講給宋宇聽,也講給自己聽,講講他和表弟多么想一夜長大,但是失敗了,沒能一夜長大,或者說,他們只長大了一半。這種陳年的舊傷口被挖出來,是很痛的,聽的人明白這種痛苦,不自覺地把自己的舊傷口也挖出來了,像是一人挖一次才算公平,只挖一個人的不公平。“我媽和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我爸是個什么樣的人,你可能不了解他那種人,他是個沒良心的混混,你知道江岸上挖沙的嗎?江岸上的沙子是老天賞賜的東西,誰來挖走就歸誰,挖出來的沙子可以買給蓋房子的,于是那些小混混開始成幫結(jié)伙的搶沙坑,誰敢打人殺人,誰就能混出頭,我爸就是那種人?!?/br>宋宇沒有陸繼學(xué)的那種定力,能平靜地挖出自己的傷口,宋宇的眼淚像樹葉上積攢的雨,風(fēng)稍微吹一吹,雨水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來。“我很討厭我爸,他每次找到我媽來要錢的時候,我都握著拳頭在忍耐,沒人的時候,我在網(wǎng)上查未成年人殺人是不是不判刑,如果進少管所得待多少年,后來搜索記錄被我媽發(fā)現(xiàn)了,我媽把我胖揍一頓,我一個星期沒去學(xué)校上學(xué)。”宋宇說著說著把自己逗樂了,于是哭中帶笑,鼻子吹出來一個鼻涕泡。過往的路人看著站在路邊的這兩個傻蛋,心說他倆肯定是打架了,而且還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