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地蹲在地上，歪著頭看著米迦勒和加百列的動作，時不時伸出爪子拍一拍面前的文件袋。他走了過去，坐在沙發(fā)的扶手上。

“誒，米迦勒，你看看這個有沒有用?！奔影倭性谶@時拿起一份藍色抬頭的文件，對著米迦勒晃了晃。

他順著那個視角看向文件標題，那上面寫著第二十一紀元關(guān)于軍隊建設總體規(guī)劃。米迦勒從文件堆中抬起頭，瞥了一眼，又搖了搖頭，沒說話。

于是加百列把那份文件隨手一拋，應了一聲，“喔。”

那份文件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最后落在沙發(fā)另一邊的空紙箱里。

“需要幫忙嗎？”他觀察了一會兒后問他們，剛說完就看到米迦勒停下動作，站了起來。

“暫時不用，”米迦勒說著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這一堆已經(jīng)看完了，半點有用的都沒有?！?/br>
米迦勒和加百列做了一天的無用功，加百列也沒抱怨，大方地笑了笑，轉(zhuǎn)身離開。

等到加百列走遠了，他才把視線放到那份文件掉落的紙箱，又看了看米迦勒，低聲說：“其實那是有用的吧。”

“嗯，我知道這瞞得過別人，卻騙不過你，”米迦勒說著垂下了眼瞼，“那是路西法的計劃。沒錯，那上面的東西可以轉(zhuǎn)移民眾的視線，也可以讓加百列安然無恙地渡過這次，但是……”

“會激化天界和魔界之間的矛盾。何況，現(xiàn)在天界出現(xiàn)的問題不能歸咎于他?！彼a充完米迦勒沒說出來的內(nèi)容，米迦勒側(cè)過身，眼睛看向門外，表情中帶有十分的歉意。

沒過多久，他聽到米迦勒問他：“你覺得要是加百列知道了，會怪我嗎？”

經(jīng)了過了這么多的紛爭，加百列沒有那么幼稚。又或者說，加百列自己也知道這件事情可能會發(fā)生，只是沒料到它會發(fā)生得這么快而已。換了加百列處在米迦勒的位置，她應該也會做一樣的選擇。

于是他說：“我覺得她會理解你的?！?/br>
米迦勒把視線移到他身上，緩慢地說：“其實還有一個原因?！?/br>
“是什么？”他心頭突然猛烈地跳動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文件的附錄，是一份贊成人員名單，那上面……有你的名字?！泵族壤赵谡f這話的時候表情有些不自然，聽到這句話的他也愣住了，“所以，你還確定你的想法嗎？”

他沒有回答，向前走了一步，給了米迦勒一個擁抱。他做出了米迦勒習慣做的動作，把下巴擱在米迦勒肩上。隔著薄薄的襯衣，他感受到了米迦勒肩膀骨骼的硬度。那肩膀并不是十分寬，卻扛起了很多東西。

“米迦勒……”他小聲叫著米迦勒的名字，沒有再說別的。也許在這件事上，他們注定要對不起加百列。米迦勒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他不想讓米迦勒為難。

父神，請展現(xiàn)你的仁慈，不求你寬恕全世界，不求你寬恕我，只請你，不要怪罪米迦勒。

神有沒有聽到他的祈禱，又或者對他的祈禱是什么反應，那時他都無從得知，何況他都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祈禱。

幾天后，行政和議會都就這件事召開了會議。不論議員們怎么爭論不休，行政始終否認加百列的行為屬于叛國。

米迦勒以熾天使長的身份要求指證的天使拿出最確鑿的證據(jù)，然后通過司法審查來解決加百列的事。

他所知道的是，要真的叛國罪的證據(jù)，那些天使是拿不出來的。至于其他的，他并不不清楚加百列所做的每一件事，也說不準。

沒等到那些暗中調(diào)查加百列的天使跳出來，雷吉諾德先站了出來，伊利亞德和他的步調(diào)出奇的一致。

他們準備拿出的所謂證據(jù)，就是亞蘭之變中墮落的天使將領(lǐng)的名單，還有這些將領(lǐng)曾經(jīng)執(zhí)行過的任務。那些有著加百列影子的任務都或多或少與魔界相關(guān)，即使原本的目的是為了保護天界，現(xiàn)在這個時刻看上去確實像極了背叛。

米迦勒的動作不慢，在他們的文件提交之前就先一步找到了亞納爾。

亞納爾和加百列雖然不是知己，卻也算是密友。在聽完他和米迦勒的講述之后，亞納爾毫不猶豫，直接將雷吉諾德和伊利亞德調(diào)出了最高議會。

在天界的體制中，和米迦勒想法不一致的天使有，一直唱反調(diào)的有，像雷吉諾德這樣想盡辦法針對的也有。至于這次，他們大概是想借這次抒發(fā)一些對早已發(fā)生的改革的不滿。

然而他們選的時機太不對，只要米迦勒一天還在任上，他們就不會有機會在政治這條路上繼續(xù)前行。

沒有實際證據(jù)，議員們和行政其他官員以及普通天使們對這件事的關(guān)注也沒有到難以招架的地步，但是他們不知道還藏在暗處的天使手里有什么。

加百列最后還是向米迦勒遞交辭呈，接著對天界宣布自己離任。加百列提交辭呈的那天他正好在米迦勒的辦公室，加百列進門之后一直在講著近期安排的卡麥爾停下來，看著身著軍裝的加百列，米迦勒指了指門外，卡麥爾自覺地退了出去。

他沒記住加百列說了什么，只記得加百列那天軍裝整齊，從頭到尾都是以軍姿站著。在他的記憶中，加百列從沒再米迦勒面前站過軍姿。

交完辭呈，又摘下肩上的流蘇和胸前的勛章后加百列轉(zhuǎn)身離開。他看到她走到門邊，手放到門把手上，低下頭停頓了兩秒，隨后又挺胸抬頭，大步向前走去。

他看到米迦勒怔怔地看著那個勛章，幾分鐘后終于開口:“她說她最大的夢想是改變這個世界對女性的不公。”

從剛畢業(yè)的學員，一路走到今天的位置，加百列付出的努力有多少沒有誰比他們更清楚。那枚勛章，幾乎是她用生命換來的，她無數(shù)次笑著向他們炫耀。

“你不能讓她的選擇毫無意義，米迦勒，”他聽到自己說，“往后的路上有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們要努力去改變現(xiàn)狀?！?/br>
“不，她的理想就該由她自己實現(xiàn)?？傆幸惶?，我會把從她那里拿走的都還給她?！泵族壤照f話時眼睛盯著前面一片空白的墻壁，他微笑，從抽屜里找出一個盒子，把勛章和流蘇一起裝了進去，遞給米迦勒。

米迦勒伸手在盒子上施加了一層保護魔法，小心地把盒子放到了原本放著珍貴寶石裝飾的架子上。

后來他問米迦勒為什么放到那么顯眼的位置，米迦勒說是為了時刻提醒自己，警醒自己不自負，不自矜，以及自己應該去做的事。

加百列離任之后關(guān)注她的天使少了很多，她就開始旅游。因為之前的事情太敏感，她刻意避開了魔界和人界，周游天界之后就去了那個滿是恒星的地方。

她時不時托其他天使給米迦勒亞納爾和他送來一些奇特的植物和美麗的繪畫，拉斐爾得知后向她發(fā)消息索要，她就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