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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不能深思的問題,光是想到心里就一陣翻騰。諾亞沒有準備好面對的勇氣,他表情空白,只是抱著對方的一只腳。然后他就聽到對方說的話語內(nèi)容了,和他想象中的出入甚大,以至于他聽了之后整個人都有些轉(zhuǎn)不過來,諾亞愣愣的,其實也不太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你先前不是說,還是留在這里比較好?”宋觀聞言,臉上笑容淡了一點。他捏著諾亞下巴的手略一抬,沿著那臉部線條輕輕向上游走了一段距離:“干什么留在這里?先前是我不好,沒發(fā)現(xiàn)一個道理?!?/br>諾亞伸手握住宋觀觸碰自己臉頰的手指,他看著宋觀,輕聲問:“什么?”宋觀說:“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我們還可以去遠一點的地方茍且?!?/br>諾亞:“……?”“聽不懂嗎?”宋觀捏捏諾亞的耳朵,“聽不懂也沒關(guān)系?!彼α艘恍p聲說,“反正不是重要的事情,總之我們快走就是了。”諾亞不明白宋觀為什么突然改變主意,就要急于離開利貝爾之城,他問了也沒問出原因,腦中已然冒出無數(shù)猜測。接下來的幾天兩人就開始準備離開的所需品,諾亞感覺宋觀太迫切,就好像是在躲避什么人。所以他忍不住問宋觀:“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煩了?是不是——”他想了想去,也不覺得宋觀會和誰結(jié)怨,算起來好像只有那一個人,“你跟我說,是不是蒙巴頓教授?”他問了,但是宋觀告訴他不是。然后,他就又發(fā)現(xiàn)了一點奇怪的事情。比如說,宋觀感覺不到痛覺。這好像是突然之間發(fā)生的,他可以肯定,以前宋觀絕對不是這樣。那一天整理東西,有一個放在桌上的箱子翻到了,里面的東西全都掉出來,宋觀在旁邊離得近了便伸手去接。結(jié)果有一把缺了刀鞘的小刀摔落下來,宋觀想要收手的時候,已是遲了,那刀相當鋒利,直接割破了宋觀的手。鮮血一下子就飆濺出來,諾亞看得心慌,拿出藥品和繃帶替宋觀快速包扎完畢之后,他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是什么地方。直到他對視上對方平靜的神態(tài),看見那雙眼里波瀾不驚到淡漠的神色,他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對了。這不是宋觀平常受傷時的反應(yīng)。盡管宋觀受傷的時候,向來不喊疼,但身體的反應(yīng)永遠都是最真實的。不喊疼不代表就不會疼,小少爺?shù)纳碜雍苋菀资軅?,也很容易疼,只不過那些疼都被忍下罷了。宋觀是真的很容易一不小心就受傷,所以諾亞他經(jīng)常給對方涂藥膏,他給宋觀包扎傷口,對方在那時眉頭總會微微皺一點,呼吸也是略微有些不穩(wěn),有時候傷得厲害,他包扎時,就能看到對方身體不自覺地微微發(fā)著抖。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就好像受傷的不是自己似的。他這樣想著,握著宋觀的手拉扯到自己的身邊。諾亞不動聲色地隔著繃帶在宋觀的傷口處抓撓了一下,然后他的人卻是挨湊過去,在宋觀嘴唇上落下一個吻,轉(zhuǎn)移對方注意力:“會不會疼?”顯然對方粗心大意地沒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只笑了笑說:“不疼?!?/br>諾亞沒說話,他將宋觀的手舉到兩人之間,然后把宋觀的手掌打開。清清楚楚的,只見那處被他抓撓過的繃帶透出了血色。顯然諾亞抓的那一下并不算輕,傷口再度裂開,以至于淌出不少血將繃帶都染紅了。見了這情形,宋觀一頓,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再抬眼看向諾亞。諾亞輕聲說:“怎么會不疼的?”宋觀靜靜地看了諾亞半晌,突然露出一個笑,顯得很無所謂的樣子:“被你發(fā)現(xiàn)了?你什么時候察覺到不對的?”諾亞沉默了一會兒,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也沒多久。”宋觀道:“總是瞞不過你。”諾亞握著宋觀的手指,并不敢用力:“怎么會這樣的?”他問完這個話,注意到宋觀目光不再注視自己,他便知道對方接下來說的話有大半大概都是不可信的了。宋觀說:“就是身上這病的病情加重了點,有時候感覺不到疼,其他都沒什么的。”諾亞瞧著宋觀,瞧不出所以然來,可又逼問不得,換成別人他還有逼問的法子,可對著宋觀,就是讓對方為難他都是有些舍不得的。他平視宋觀,隨后靠過去,矮了身子將額頭抵在宋觀下巴那兒,良久,諾亞說:“你不要騙我?!?/br>宋觀用手掌心蹭了蹭他的臉:“不騙你。”諾亞摟著宋觀的腰覺得很不安,然而這份不安對他來說又是顯得太不夠具體了,是屬于有些懵懂的?;蛟S可能是因為這不安的衍生根源并非來自于自己,而是來自于眼前這個人。他模模糊糊地感知到對方似乎做出了一個自己并不了解的決定,而這個決定將會改變很多事情,他因此緊張得都有些害怕了,想要問,又不大敢細問,于是他心想索性就這么糊涂地先拖延下去算了。當天晚上,宋觀在床上抓著諾亞的手腕,他摟著人的行為漸漸出格,兩人蹭著蹭著,就蹭出了火氣來。不過就算如此,對著醒著的宋觀,諾亞還真不敢做什么。上次宋觀咳血實在是把他給咳怕了,所以對方這么來鬧他,他實在忍無可忍了,也不過是翻身一把將人壓在身下:“你身體不好,不要這樣?!?/br>一雙作亂的手被按住,但宋觀他還有腳,不過話說回來,諾亞克制成這樣還是挺叫他側(cè)目的,宋觀上下打量諾亞,是說了一句:“我雖然身體不太好,可也沒你說得這么不好吧?!?/br>諾亞道:“反正不要、不要這樣……”話被說得斷斷續(xù)續(xù),因為宋觀那腳踩放得很不是地方。有道是包子被捏得太用力了還會暴餡呢,諾亞松開按著宋觀的手,一把將宋觀的腳按住,他說,“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br>宋觀被他壓在身下,半點不見慌張:“其實,你生氣也挺好看的,”笑了一聲,他說,“你現(xiàn)在生氣,我可以多看一會兒?!?/br>諾亞完全拿宋觀沒轍,他錮著宋觀又沒敢用力,唯恐將人按出淤青來。這廂諾亞是畏手畏腳怕得很,宋觀那邊倒好,完全無法無天無所顧忌。眼見位置顛倒,仰面躺在床上時,諾亞推拒的動作到后來完全可說是半推半就。他當然不討厭而且是很喜歡宋觀的親近的,但他同宋觀親近了,宋觀本身吃不消就要不好了,所以他不能和宋觀太過界——尤其是對方醒著的時候。幸而諾亞急得快要出汗的時候,宋觀自個兒消停了。按著心口,宋觀停了手上動作直皺眉,諾亞見狀忙將自己被扯開的襯衣掩好,他替宋觀順了順后背:“都說不要這樣了?!?/br>宋觀瞥了他一眼,說:“那換你來。”諾亞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