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試紙的。

    “我沒事了。”她握住礦泉水瓶，朝魏驍龍笑笑，“你去忙吧，大師兄?！?/br>
    “確定不用去醫(yī)院？”魏驍龍看她這樣，不放心。

    “不用不用?！庇谛菪菝蛎蜃欤阉频剿约旱能囘?，“快去吧。我這么大個(gè)人了，就是中午和米樂他們吃得有點(diǎn)多……”

    魏驍龍皺著眉頭看她，“還去公司嗎？”

    于休休想了想，搖搖頭，“不去了，我回家?！?/br>
    “那好?！蔽候旪埳宪?，又落下車窗，望著她一臉緊張卻故作輕松的樣子：“我順路，你前面走，我跟著你。”

    于休休：……

    ……

    她一路忐忑，好在魏驍龍只是把她送到小區(qū)門口，叮囑了幾句，就驅(qū)車離開了，也沒有告訴她家里。

    于休休緊張地將測試紙揣著上樓，反鎖了房門，將幾個(gè)盒子全部都拆開，一個(gè)一個(gè)看說明書，等把每一句話都吃透了，這才找了個(gè)量杯，將自己關(guān)在衛(wèi)生間里，做生命最重要的測試。

    ……

    內(nèi)島。

    霍仲南背靠在書房的椅子上，看著手上的資料，眉頭皺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是鐘霖剛從國內(nèi)傳過來的消息。

    有一部分是匯報(bào)公司的情況。

    另一部分與于休休有關(guān)。

    她的生活、工作，有照片，有文字。有些是他親眼所見，有一些來自謝米樂的轉(zhuǎn)述。

    在資料的末尾，鐘霖寫了一段話，“我覺得我像個(gè)無恥的窺伺者，快堅(jiān)持不下去了。再這么窺探下去，謝米樂肯定得和我分手?；粝壬热贿@么關(guān)心她，為什么要通過別人的嘴來知道她的消息？為什么不陪在她的身邊，親自了解她的喜怒哀樂，陪她四季春秋？”

    霍仲南沉默。

    翻開另一份文件。

    那是與案件有關(guān)的。

    他看了許久。

    陽光透過窗戶，透過他的身體，可他仍然覺得渾身冰冷，沒有力氣。一份資料看了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道內(nèi)容。

    除了于休休，他似乎對什么事都不再感興趣。

    鐘霖說，讓吳梁出國陪他，被他拒絕了。要是吳梁有用的話，他又怎會(huì)走到這一步？

    霍仲南丟開資料，整個(gè)人癱在椅子上，像是被抽干了力氣，慢慢地闔上了眼。

    偌大的房間，只他一人，冷冷靜靜。

    夕陽西斜，屋子里漸漸暗了下來。

    他沒有開燈，沒有動(dòng)，僵硬的身體仿若一具尸體。

    驚醒他的是一個(gè)急促的鈴聲。

    熟悉的聲音，是于休休的專屬鈴聲“找到你是我最偉大的成功”，這鈴聲，是于休休有一次調(diào)皮的時(shí)候設(shè)置的。

    鈴聲已經(jīng)許久不曾響起，霍仲南拿著手機(jī)，感覺著那鈴聲帶來的震動(dòng)，一顆心無法平靜，整只手都在顫抖。

    心跳得亂了章法。

    他看著屏幕，好半晌才滑開了接聽。

    “喂?！?/br>
    男人磁性低啞的聲音，電波般傳入于休休的耳朵里，她幾乎下意識(shí)地捂住了嘴，沒讓那個(gè)激動(dòng)的名字跳出來。

    “喂？”

    霍仲南沒聽到她說話，沉默了片刻。

    “于休休，是你嗎？”

    連名帶姓的稱呼她。于休休心里有點(diǎn)堵，喉嚨就像塞了棉花，想說的話，愣是說不出口。

    “于休休？”男人低沉的聲音里，帶著nongnong的疲憊，好像十分不耐等待，竟有催促的意味：“有事嗎？”

    于休休吸了口氣，慢慢說：“是我。有事。”

    “你說。”霍仲南聲音平淡。

    于休休聽著這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莫名有點(diǎn)悲傷，“我想問你。分手可不可以不做數(shù)？”

    電話里是長久的沉默。

    于休休臉頰有點(diǎn)熱，咬著下唇，又笑了聲，“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咱們在一起經(jīng)歷了那么多，如果不爭取一下就放棄，挺可惜的。要是你愿意，我可以當(dāng)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好。而且，而且……”

    她停頓一下，鼓起勇氣說：“我喜歡跟你在一起。不論你發(fā)生什么，將要去哪里?！?/br>
    “休休?！被糁倌蠁玖怂?，似是想說什么，終是無言。

    于休休心口如被巨石砸中，在他良久的沉默后，捂著嘴慢慢蹲身，靠在床邊，一點(diǎn)一點(diǎn)抹干不爭氣掉下的眼淚，笑著對他說。

    “我明白了。不好意思，打擾。”

    她掛掉了電話。

    雖然偽裝得很好，但是最后那句話的尾音里帶的哭腔，還是落入了霍仲南的耳朵。他皺緊眉頭，翻出通話記錄，正準(zhǔn)備打過去，電話又響了。

    那是一個(gè)陌生的號(hào)碼。

    聲音很低，但是說出來的話，很直白。

    “我想和你做個(gè)交易?！?/br>
    霍仲南沒有說話，那邊又說：“我相信你對我的提議，會(huì)感興趣的。”

    “呵！”霍仲南嘴角輕扯，“一個(gè)將死之人，有什么資格和我談交易？”

    那邊沒有出聲。

    沉默的時(shí)間，像是某種無聲的對峙。

    “你可以考慮清楚再回答我。霍仲南，留給你的時(shí)間不多了。等我被引渡回國，你再想和我交易，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霍仲南淡淡地說：“我不做交易，我就要你死?！?/br>
    那頭笑了一聲，“我死了。趙子嫣怎么辦？除了我，沒有人知道她在哪里?！?/br>
    “那又如何？”

    “阿南啊，你還是太年輕了?！碧莆捏K又笑了，就像篤定了他不會(huì)拒絕一樣，“你要真狠得下心，哪會(huì)有今天？你對趙培選一家人有愧。因?yàn)槟阍缇鸵呀?jīng)知道，趙培選，也就是你的親叔叔，他沒有背叛過你。背叛你的人是許宜海，是他一手設(shè)計(jì)了趙培選的背叛，并且讓你相信你已經(jīng)孤立無援，除了依靠他，沒有別的辦法。哈哈哈，我說得對嗎？”

    霍仲南冷笑，仍是那句話，“那又如何？”

    “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阿南啊，你怎會(huì)忍心趙家最后一絲血脈下落不明……不。慘死我手？哈哈哈哈哈。”

    他狂妄的笑聲，沙啞不堪，像地獄傳來的召喚。

    霍仲南坐在那里，久久沒有說話。

    從和于休休分手那一刻開始，活著對他而言，已是一種煎熬。但是，有太多未了之事，他又不能就這樣去死。

    活著難，死也難，生死都難。

    每一分鐘，都在掙扎。

    他閉著眼睛，思考了很久。

    “怎么交易？”

    唐文驥說：“明天上午，你來見我。”

    霍仲南冷哼，“你是在押犯人，馬上就要移交國內(nèi)的司法機(jī)關(guān)，我見不到你。”

    唐文驥哈哈大笑：“我相信你會(huì)有辦法的。就像我有辦法給你打這個(gè)電話一樣。你說呢？”

    霍仲南沒有答話。

    “我等你?！碧莆捏K掛了電話。

    書房里再度沉入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