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家里。

    在村人眼中，唐文驥是領(lǐng)導(dǎo)是高干是他們難望其項(xiàng)背的上層人士，雖然唐文驥常說自己是于家村人，但回來過年還是頭一遭，大家自然又是稀罕又熱情。

    村子就這么大，姓于的占了六七成，個個沾親帶故，誰家有點(diǎn)事，馬上就能傳開。

    因此，哪怕衛(wèi)思良恨不能找個地縫藏起來，也備不住湯麗樺從大城市到小農(nóng)村十八般的花式吹?！y行董事長老公，金融才子的兒，霍氏家族的兒媳，她把自己渾身上下都貼滿了金。

    村人不懂霍氏有多?！?/br>
    于是湯麗樺舉例了各大城市的幾個標(biāo)志性建筑，又當(dāng)場掏手機(jī)指出幾個常用APP，大家就都懂了。

    信息時代，秘密少。

    所有人都高看她家一眼，可私底下，卻為于休休不值得。

    “我看那個什么霍家的女孩兒，不怎么樣。比不上我們休休?！?/br>
    “嗬！這十里八村，哪家的女兒有休休好看？”

    “什么十里八村？我從南走到北，都沒見到過?！?/br>
    “緒寧和休休，本來是蠻配的。男才女貌……”

    “……”

    于休休想捂臉。

    ——她除了好看一無是處了嗎？

    不想和唐緒寧衛(wèi)思良相提并論，更怕哪句話不小心飄到霍仲南的耳朵里。于休休趕緊叫走渣弟和霍仲南，一起去掛燈籠。

    “哥哥，你別聽他們瞎說。這些人喜歡添油加醋?！?/br>
    霍仲南不作聲。

    于休休頓了下，“我跟唐緒寧，其實(shí)交往不深。那時候我念書，難得碰上一次，好不容易畢業(yè)，就…分了?！?/br>
    霍仲南看她一眼，“他配不上你?！?/br>
    于休休驕傲臉，“那是?！?/br>
    于家洲拎一個燈籠遞給霍仲南，“哥你個子高，你來掛！”

    霍仲南掛燈籠，他負(fù)責(zé)閑聊，“那霍家有那么牛逼嗎？”

    于休休：“……當(dāng)然，如果不那么渣的話，一個能頂咱老板千個萬個吧。但人品不行，就都不行。”

    霍仲南眼皮一跳。

    于家洲：“緒寧哥……不，唐緒寧找了個霍家的女朋友，他mama屁\股都快要翹上天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呀？霍家是鑲了金的豬嗎？”

    霍仲南耷下眼皮。

    于休休：“別人家的事，少管。喂，哥哥，這個燈籠要掛高一點(diǎn)呀！再高一點(diǎn)呀?！?/br>
    院子里有許多樹，于休休要把它們都妝點(diǎn)起來。不僅買了燈籠，還買回了彩燈，要靠自己的雙手張燈結(jié)彩——

    “休休?！?/br>
    于英在門口叫她。

    “哎姑婆，什么事？”

    “你來幫我看看?！?/br>
    “來了！”

    于休休洗個手跟著于英進(jìn)房間。

    幫于家守屋這么久，于英都不肯住主屋，始終住在廚房邊的一個偏房里。這里原本是于大壯用來堆放農(nóng)具的雜物間，光線不好，地方也窄。只擺了一個衣柜一張床，一個穿衣鏡貼在墻上。

    “好看嗎？”

    于英穿了于休休買回來的新衣服，讓于休休給她參謀。

    “好看的?！庇谛菪輿]想到她會在意衣著，幫她理了理，又幫她梳了個頭，“姑婆，你年輕的時候，也是很好看的吧。”

    于英笑：“沒有你mama好看?！?/br>
    “我媽是開掛的人。不算！”于休休對苗芮的顏值一直很有信心，大言不慚地說完，發(fā)現(xiàn)于英聽不懂，又笑。

    “姑婆，那時候，是不是很多人追求你，你卻一個都沒看上？”

    這話是她從苗芮嘴里聽的段子。

    沒想到，于英一聽，突然變了臉色。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怔怔搖頭。

    “沒有人追求我。”

    “？？？”于休休沒生活在那個時代，不了解那個時代的人。見姑婆不太高興，吐吐舌頭，不再多話。

    于英扯了扯衣服，也不知道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反復(fù)地整理衣領(lǐng)，然后湊近鏡子看了看頭頂?shù)陌装l(fā)，冷不丁問。

    “你知道趙矅選嗎？”

    “趙矅選？”于休休依稀有點(diǎn)印象。

    但想不起哪里聽的，也不太清楚他是誰。

    “怎么了，姑婆？”

    于英怔怔的，“沒什么……休休啊，這衣服是不是太嫩氣了，不適合我的年紀(jì)?！?/br>
    “不得呀。你看我mama的衣服，都顯年輕。姑婆，你穿這個好看的呀。放心，我眼光是很好的?！庇谛菪萃浦募绨?，“走吧走吧，過年了，出去跟她們聊天去，別一個人悶在房間里?！?/br>
    在于休休的印象中，于英從不和村里婦女湊堆聊天。用時尚的話說，她有點(diǎn)高冷。她的生活日常，除了干活，就是發(fā)呆。

    果然，走出房間，她沒去院子里湊熱鬧，而是走向正在掛燈籠的于家洲和霍仲南。

    怔了半晌，突然開口。

    “小伙子，你姓什么？”

    霍仲南回頭，安靜地看著她。

    那只黑貓，不知道去哪兒偷了條鯽魚，恰好從窗臺飛撲過來。

    霍仲南沒動，于英卻被嚇得退后一步。

    她看著霍仲南的眼睛，極度不安。

    “趙矅選你認(rèn)識嗎？”

    院子里的溫暖有點(diǎn)低，霍仲南看著她鬢邊的兩根白發(fā)在風(fēng)里翻飛。

    他緩緩拿起一個燈籠，背過身去，輕輕系在桂花樹的枝丫上。

    “不認(rèn)識?！?/br>
    ……

    －－－－－－題外話－－－－－－

    于休休：小jiejie，冬至你家都吃啥了？南北方習(xí)俗差異現(xiàn)場，來一個呀……反正我啥都沒吃，就掛了一晚上燈籠，說出來饞饞我呀！

    第57章 不小心說漏了嘴

    于家的熱鬧持續(xù)到晚上十二點(diǎn)。

    打牌的散了，鄉(xiāng)間小院才徹底安靜下來。

    姑婆在打掃一地的果皮瓜子屑，苗芮在整理房間，于休休悄悄把霍仲南拉到后院，聽山間蟲鳴。

    鄉(xiāng)村的夜，十分安靜。

    霍仲南看著燈下的小姑娘，在山風(fēng)輕柔的吹拂中，覺得今晚的酒，有點(diǎn)上頭。

    “你小時候就住這里？”他問。

    于休休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沒有察覺這句話里傳遞的信息，也忘了自己“并非于大壯的女兒”，理所當(dāng)然地接下去。

    “小時候，我哪住得上這么好的房子?！彼忠恢?，“院角那個茅草蓋的亭子看到了嗎？那就是我老家的舊址。”

    霍仲南看她一眼，沒說話。

    于休休渾然不覺說錯話，繼續(xù)侃侃而談。

    “這里曾經(jīng)是我們大隊(duì)囤糧的地方，后來包產(chǎn)到戶，于爺爺看我爸沒地方住，就把兩間破房子給了他。那時候，我爸爸太窮了?！?/br>
    霍仲南問：“大隊(duì)囤糧？閑置的嗎？”

    見他感興趣，于休休點(diǎn)點(diǎn)頭：“是集體的房子，閑置很久了。聽他們說，以前是有個守糧庫的人住這兒。后來……可能返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