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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yán),且他本就是從皇帝手底下偷出半條命的人,如今已是萬萬不敢近那人身了。他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偶爾奶娘抱著小皇子出來曬太陽,他就能看到那指節(jié)大小的人影,連五官都看不清。離得太遠(yuǎn),也聽不到小孩子的哭叫聲。小鷺翎本來就不喜歡哭,送進(jìn)華慶宮之后連個聲響都聽不到了,男人遙遙地躲著,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想聽見小孩的哭聲還是不想聽見,每天只能無奈地來,再空落落地回去。回去之后還有一個沒了魂兒的女子等著他去安慰。雪芙最近吃睡都不踏實(shí),生完孩子后豐滿起來的身體又消瘦下去,本來寡言少語的男人如今被千錘百煉得哄人話說得極順溜,嘴皮子都快磨出繭子來。“你若果熬壞了身子,皇上更不會讓小皇子近你的身,到時候小皇子能出來你也見不到了。”這樣一句話男人換了百八十種說法每天念一遍,雪芙才能勉強(qiáng)吃點(diǎn)東西,對他笑笑。他又要與她分析這其中的好處:至少在皇帝身邊比在她身邊安全,且宮里一部分人自然不會覺得最怕吵鬧的皇帝會真的突然轉(zhuǎn)性喜歡起小孩子來,他把一個孩子留在身邊絕對是有所利用的,亦即是說這孩子很有可能被犧牲掉,那么對他們來說也就沒有了威脅。對于本就無意讓孩子繼承皇位的雪芙來說,這是件好事。男人不斷地說服著,讓雪芙放寬心,同時他也暗暗調(diào)查著皇上究竟想做什么。三個月后,雪芙終于再一次看到了她的孩子。尹傾鴻抱著孩子來看她,雖仍是淺笑,卻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小鷺翎在這三個月里看起來是長大了一些,看到自己的母親時,原本暗沉沉的墨黑眼珠猛的亮了起來,但在向她伸出手之前卻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抱著自己的人,眼神中帶著點(diǎn)畏怯與請求的意味。尹傾鴻似乎很為孩子這種態(tài)度感到高興,眼睛笑得瞇起來,美得讓人目眩神迷。從他手中接過自己誕下的骨rou,長大了許多的孩子沉甸甸的、服帖的壓在她懷里,讓她的眼眶瞬間泛紅。“陛下——……”她斟酌著,小心地說出自己的乞求,“皇兒還小,總不能離母親太久,能不能……能不能、多讓臣妾照看些?”她沒注意到,她懷中的小人兒也瞬間回過頭去看他的父親,幾乎一模一樣的兩對墨黑的眸子閃爍著一模一樣的企盼,被看的人忍不住笑起來,像在看兩只乖巧地伏在一起的小狗。“愛妃放心,從今以后,朕會多帶小翎兒來看你?!?/br>母子相見在這宮中都成了一種恩赦,雪芙卻已很高興:與那三個月相比,接下來的日子起碼有了些盼頭。短暫的相見過后那人又抱著鷺翎回去了,雪芙向男人復(fù)述自己與皇帝的對話,男人聽得皺起眉來。他慢慢地?fù)u了搖頭,雪芙停下來,喜悅的眸子中突然染了憂色。“他說帶小皇子過來,是不讓你去找么?!?/br>“這……”雪芙又憂傷起來,“果然是防備著王家么?孩子在他身邊會不會吃苦……”她忽然想起一事,之前她抱著孩子時,無意中碰到了他的小屁股,很少出聲的鷺翎卻驚得“啊”的一聲,嚇了她一跳。一旁的尹傾鴻解釋:“昨天朕想與他共浴,但水溫對他來說似乎燙了些,當(dāng)時他不斷掙動,朕一時沒抱穩(wěn),就……所幸朕手快,只燙紅了一小片,再加上有點(diǎn)摔青了。他呀,在朕面前總是不乖,這也算是個教訓(xùn)?!?/br>他說這話時依舊笑著,一點(diǎn)愧疚或心疼的意思都沒有。小孩子皮rou嫩得很,若是他能聽奶娘勸告怎可能把孩子燙傷?雪芙當(dāng)時只顧著心疼也忘了細(xì)想,如今想來,莫非自己的孩子正不停受苦?一想到自己十月懷胎誕下的那個乖巧惹人憐愛的孩子在那人手中不知受著怎樣的折磨,雪芙就覺得好像有人把她的心挖出來放在火上烤一樣。“這可怎么是好……不行,我得把孩子帶回來?!?/br>要是真能帶得回來,哪會讓孩子在那人手中呆到現(xiàn)在?男人默默地想著。雖然自己也不常與鷺翎接觸,但心里是憐他疼他的,哪里忍心看他那雙與雪芙相似的眼中帶著驚懼與傷痛?“家里那般,宮里這般,我可該怎樣是好?”“再等等……唉。”男人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除了等,他也確實(shí)沒別的事能做了。如此,時間一天天過去,倒是平順下來。雖然不能每天得見,尹傾鴻倒也時常把鷺翎送過來,雪芙的面上又現(xiàn)出喜色,每天想著孩子的模樣便能自己笑一天。因?yàn)槟腥苏f如今他們也做不了什么,身邊又太平,男人自己便能應(yīng)付過去,雪芙便撿起未出閣時的女紅手藝來。王家小姐的繡品當(dāng)初也是名滿京都的,誰家貴族的小姐出嫁前都想著討上一件,不過后來家里認(rèn)為王家的小姐像繡娘一樣為別家繡畫實(shí)在有辱王家大族的臉面,便禁止她再把繡的東西拿給別人了。如今終于得空,她又動起手來。孩子膚色白得晶瑩,穿白色的衣服最好看,她挑了明的暗的銀線白線,在綢緞上繡一只只展翅的白鳥、一片片舒卷的白云、一朵朵秀雅不女氣的白花。“我聽說一般人家的母親都要把孩子從小到大的衣服做好,我覺得這很好?!?/br>男人有些哭笑不得:“那是因?yàn)楦F,買不起衣服,沒有繡這么細(xì)致的。”而你這活像是要給女兒繡嫁衣。他把這句話吞在肚子里,看她依舊笑笑地縫。烏云斜墜,黛眉平順,一雙黑色的星子帶著為人母的幸福,蔥根似的尖白手指勤快地動個不停,快活得似要唱起歌來一樣。她手極快,趕在天寒之前制出個銀緞面的小襖子,領(lǐng)子袖口和下擺鑲著一圈白白軟軟的毛,如意盤扣上綴了打磨好的貝殼,緞面上是一群高飛于云端的白鷺。她親手把小襖子穿在小鷺翎身上,一邊喜滋滋地打量,一邊輕聲地唱:“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