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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我從沒見過的綢緞布料的衣服,明明應(yīng)該是男人,卻在臉上抹了粉,村里的大人告訴我,這便是“太監(jiān)”了。太監(jiān)是來村里收人的,每隔個幾年,宮里就會派人來收前兩年是在附近的村子,今年終于到了這里,看誰家困難要賣孩子,拿銀子買了終身,到宮里去做奴仆。我眨眨眼,有了打算,回去跟爹娘說這事,爹娘卻不干,說那宮里亂得很,進去了沒幾個心眼兒,就甭想活著出來了。還說若是男孩兒賣進去了還好,沒了子孫根斷了念想,一輩子在宮里呆著也便呆著了,到老了宮里也還養(yǎng)著,這女孩兒進去了,一輩子不嫁人,呆到老了沒主子愛要了再被攆出來,又沒個孩子,可就真的沒了去處了。我卻不這樣想,那幾個太監(jiān)說在宮里當差,就算是買了終身的,也有月錢可拿,若是跟了個好主子或是受主子喜歡,那更是賞賜千萬,到時等老了被攆出來,手頭上也能有一筆錢,那時若是沒人要我,大不了買個孩子回來養(yǎng)著,陪我做個伴兒。于是我跟爹娘說了一晚上,家里本就困難,拿了這筆錢,再加上少了我這一張嘴,家里肯定能撐好一陣,等過了這一陣,爹的病好些,娘生完了孩子,弟弟再長大些,家里也便過得下去了。爹娘也是沒了辦法,娘捧著肚子默默的流淚,爹只是苦著張臉,老半天跟我說,只是要苦了你了。我笑笑,這算什么苦,宮里有衣服穿有飯菜吃,也不過就是人心難測,我以后機靈點兒就是了。于是第二天我去找那幾個人,別人賣了都是二兩銀子,我講了好久,賣了三兩又一吊錢,那太監(jiān)似乎有些憤憤,指著我說,這丫頭將來,不是出息了,就是早早被人弄死。我也不理他,進了馬車,跟同村的不同村的幾個孩子坐在一起,進了宮去。說來我真是天生命好,進了宮后學(xué)了倆月的規(guī)矩和禮儀,還沒等分到干粗活的地方,正好就趕上了宮里的樂官來挑幾個新弟子,一排丫頭站在那,那老樂官一個個看過去,到我時,捏了捏我的手指,又挑著下巴左右看了看,便第一個把我挑出來了。那老樂官讓我叫他師傅。師傅是宮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琴師,看上去嚴肅苛刻,其實對我們是極好的,他笑呵呵的說我手指頭靈巧,說我眼神帶著靈氣,以后定會是個好琴師,我就乖乖的點頭說自己會好好學(xué),其實心里只是慶幸不用去干重活了。我們這些樂官的弟子要比普通的宮女的待遇好上很多,日子也清閑些,我每天練琴,同時也繼續(xù)學(xué)宮廷禮儀,師傅又讓我學(xué)了字,其余的時間便多半是往廚房那邊跑,跟那里的人相處久了,也會給我做些小灶。廚房里有一個人跟我說,我在這宮里雖然不算好看的,只勉強算清秀,但我卻好親近,笑得又甜,若以后能被哪個大官看上,說不定能做個小妾,也算是榮華富貴了。我倒沒考慮那么些,只想著能填飽我這正長身體而總是餓的胃,還有就是趕緊出師,好領(lǐng)那月錢,最好能給家里捎去點兒,也能給爹娘分擔些。那時候我只想著在宮里過完平凡無奇的一生,卻不想我此生最大的幸運降臨了。那時殿下剛剛四歲,他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他。那天我只是照常去廚房里靠著嘴甜多領(lǐng)了份兒點心出來,想著回屋里去跟幾個小姐妹一起吃,抄著近路回去正路過一處池塘,便遠遠地看見一個小孩坐在水邊,似乎是在喂水里的金魚。樂官們所在的地方是個不偏僻但也絕不算熱鬧的地方,位在皇宮的偏東南處,離舉辦宴會、祭祀的華泰殿和來儀宮、東宮等地都個了段不算近也不算遠的距離,從這里到廚房之間的近路正好是在一處閑置的僻靜院落里,而如今看到一個小孩出現(xiàn)在這,我自然是好奇他的身份的,也便走了過去。走近些才發(fā)現(xiàn),這是個三四歲的名副其實的孩子,正端著一盤上好的糕點,一點一點的捏碎了喂魚。穿的衣服是上好的綢緞做的,長相也極好,只是看起來實在算不上是氣色好的。在我的認知里,他這么大的孩子,就該是胖乎乎、臉蛋兒紅撲撲的,哪像他這樣,瘦小不說,那臉色白得嚇人,連嘴唇都快變成白色的了,應(yīng)該是大病了一場。他跟我弟弟差不多大小,卻比弟弟還要瘦小一大圈,看得我心疼,再看他把糕點喂魚,又生氣得很:一來氣他浪費了糧食,二來氣他不好好吃東西。我當時一激動,也沒多想,直接竄到他面前去,想來是想念弟弟了,也沒顧他身份,指著他怒氣沖沖的道:“這么好的點心,干嘛喂魚?看你瘦成這樣還挑食,也不怕餓死!”剛說完我就后悔了,能在宮中的孩子有幾個是可招惹的?宮里伺候人的都知道,在這宮里,寧可得罪老的,也別得罪小的。老的尚且有可能講理講得通,小的則都是些混世魔王,略一冒犯就往死里折騰人的。我倒好,一時沒留個心眼兒,就得罪了個不能得罪的。但那孩子似乎沒那么橫行跋扈,他只是在我突然出現(xiàn)時有些詫異的愣了愣,隨即恢復(fù)了面無表情的樣子,一邊戒備地盯著我,一邊拿起盤子里最后一塊點心,整個拋到了池塘里。我看著那群原本聚集在岸邊的魚散開,向著那點心落水的方向游去,有些氣惱的咬了咬牙,低頭正要罵這孩子,看到他的眼睛,卻突然沒了聲音。這孩子的眼睛很黑,與一般人褐色的眼珠不同,他的眼睛顏色濃重得像墨。此時這雙眼睛正直直地瞪著我,暗沉沉的沒有一點光亮,與他蒼白的臉色相互襯著,竟泛著些死氣。我不由得一抖,那孩子似乎注意到了,慢慢的移開了視線看向水面,半晌問:“你是父皇派來監(jiān)視我的,還是其他的什么人派來接近我的?”我愣了愣,一時不知他在說些什么,還沒等問他,卻見他笑了笑,又轉(zhuǎn)過頭來看我:“若是派來接近我的,其實也不用那么麻煩,你瞧,這邊有水,你把我推進去,我現(xiàn)在沒什么體力,絕對會溺死的。這里又沒有別人會來,也沒人發(fā)現(xiàn)是你干的,要殺我的話這正是最好的時機不是么?”這說的什么和什么,我完全沒聽懂